第7章 洋桔梗（1/3）

“一朵玫瑰正马不停蹄地成为另一朵玫瑰，你是云、是海、是忘却，你也是你曾失去的每一个自己。” ——博尔赫斯

林知岁得知裴净抒打算从酒店里搬出来，搬回西边的老屋子，那边基础设施也很齐全，周边交通也算发达，离他现在上班的地方也近。

林知岁趁热打铁，自告奋勇要去帮他搬家，“你东西多不多啊？不多的话我帮你搬行李吧？”

裴净抒深深看他一眼，“不多。”

日子就定在这周四，正好是他交稿的日子，林知岁为此特意加班加点赶在周四之前把画稿交给了编辑，空出一天的时间来到酒店。

到酒店的时候，他怀里抱着一盆蝴蝶兰，裴净抒开门看到的时候愣了一下，秋冬季节养护的花此刻也开得很好，白色的花瓣带着深粉色的花心，收拾东西前被他小心地放在阳台上，外面的阳光照进来，打下一片阴影。

他记得这株蝴蝶兰是一年冬天他妈妈从花鸟市场带回来的，裴净抒离开的时候想带走，但最后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没带走，反而在后来被林知岁带回自己房间里养着。

蝴蝶兰的养殖讲究光照和温差，即使在冬季也要保障充足的光照，为了这株蝴蝶兰可把他折腾得够呛，林知岁之前没有什么养花的经验，为此特意请教了懂花的朋友，起先他生怕自己辜负了这株小生命，一天到晚将近三分之一的时间都守着它，看到光影移动的时候就赶忙为它调整位置，晚上还要检查温度会不会太低。

每年冬天，这株蝴蝶兰都陪着林知岁，他时常会望着这株蝴蝶兰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裴净抒的东西的确不多，一个行李箱足够装完所有东西，林知岁不愿意两手空空的回去，开始帮裴净抒收拾衣服。

老屋那边的巷子口有一个小型的便利店，他们回去的时候正好经过，林知岁小时候时常迷路，有一回，跟着裴净抒去游乐场，玩过山车的时候被吓哭了，胃里翻江倒海得只想吐，不肯在裴净抒面前出糗，自己跑了出来。

不知道怎么就迷路了，裴净抒借了路人的电话给林秀生何陈槐打电话，都说他没回去，这下可把人急坏了，两家人一起出动找他。

六年级的裴净抒穿着背带裤，拿着林知岁的照片，在游乐场附近的各个地方辗转找人，他虽然从小性格就稳妥，但林知岁走丢这件事对他来说就是晴天霹雳、当头一棒。

最后，大人去了警局报案，正在警察了解情况的时候，小学生裴净抒牵着眼泪鼻涕流个不停的林知岁回到了家里，借了邻居的电话联系到了急成一团的双方父母。

裴净抒找到他的时候，他正一个人坐在便利店的小板凳上狼吞虎咽，面前摆着一堆甜甜圈和果汁，裴净抒看到他没事儿，这才松了一口气，刚一走近，原本还醉心美食的林知岁小脸都皱到一起，毫无预兆地哇哇大哭起来。

便利店老板一看这架势，就自动将裴净抒归为林知岁的哥哥，跟他说：“这小孩儿几分钟前刚到我店里，我问他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父母是谁他都不说话，要带他去警局报案他也不敢去，说是要等他哥哥来找他。”

裴净抒跟老板说了谢谢，跑到林知岁面前，还没来得及教育他下次不要一个人乱跑，林知岁伸出双手揪着他的背带裤带子，抽抽噎噎地说：“哥哥，对……对不起。”

他抹掉眼泪又抱住他的肩膀，说自己记得他说的，没有随便告诉别人自己的名字和家里人的信息，让他不要生气。

裴净抒再也没能说出那些训斥的话，他着急是真的，心疼也是真的。林知岁被吓坏了，两只胳膊一起抱住他的腿，嘹亮的哭声在便利店里响起，老板看得目瞪口呆。

“他……原来这么能哭啊？”

裴净抒：“……”

您其实在心里说就好了，他听得懂的。

果然，林知岁似乎捕捉到这一句，感觉自己被嫌弃了，于是哭得更大声，门口原本要进来买东西的几个学生，见到里面是这种状况，一时不敢进来，窃窃私语一会儿便转身离开。

裴净抒从口袋里掏出钱付给老板，那时候他们还没搬到这边，林知岁也是第一次过来，他被吓得不轻，裴净抒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两条胳膊抱着裴净抒的腿，两条腿放在地上，哭得抽抽噎噎，他抱得死紧，裴净抒想稍稍移动一下步子都不行。

最后没办法了，裴净抒只好努力把他抱到自己怀里，他当时也只是个六年级的小学生，一直把林知岁哄好后才放他下来，牵着他的手回到家里。

回家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上全都是林知岁的眼泪和口水，小家伙估计也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放开裴净抒的手赶忙跑进浴室，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门外的人认命地收拾起一切。

裴净抒小时候就很会照顾人，林知岁勉强自己洗完澡出来后，头发是裴净抒帮他吹干的，换下来的衣服也是裴净抒替他洗的，夏天衣服单薄，他洗得很干净。

就连晚上林知岁怕爸妈生气不愿意回家，非要跟裴净抒挤在一张床上，也是他捧着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