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照片（1/4）

林知岁给韩闻声看得那本相册集里，装着他整个少年时期的隐秘心事，里面的主角绝大部分都是他和裴净抒。

自从裴净抒离开南城之后，他就把相册集收了起来放在抽屉最底层的位置，他很少把它拿出来，任由他在那个不被人注意到的角落里安静待着，仿佛被一同压着的不只是一本相册，还有他那些酸涩晦暗的心思。

林知岁何尝不知道自己就是在自欺欺人，为了避免给自己制造一丁点儿睹物思人的机会，可事实证明，他对裴净抒的心思绝不是一本相册集能左右得了的。

相册集一共27页，封面宇航员系列的，里面塑封着的每一张照片都是他精心挑选出来亲手装订好的，就连照片的尺寸也是细心考量过的。

照片的风格不尽相同，有的是拍立得风格的滤镜，有的和胶片的效果类似，有的是暖色调的，还有几张是原相机拍的。

相册集的扉页上写着一句他忘了从什么地方抄录的话：“假如人的一生只是一段漫长的休眠，唯有人与人之间的爱才能带我们来到梦醒的边缘。”

第一张照片是裴净抒在雪地里和他堆雪人儿的照片，南城每年都会下几场大雪，每年这个时候他就非常期待初雪的到来。

裴净抒会理所当然地成为他第一个分享喜悦的人，16岁的林知岁戴上围巾和手套撒欢儿似的跑到裴净抒家里，“咚咚咚”地敲响他的房门，他一向不喜欢早起，那天却破天荒地看到裴净抒揉着眼睛给自己开门。

林知岁进来之前眼睫毛上覆了一点雪，这会儿已经化开了，几根睫毛此刻也湿漉漉的粘在一起，随着他眨眼的动作不停地颤动着。

“小净哥哥，外面下了好大的雪，你跟我下去堆雪人吧好不好？”他跟在裴净抒身后，像个小尾巴似的走哪儿跟哪儿。

裴净抒向来拿他没办法，知道以他的性子肯定是要好好玩一场才肯罢休的，于是他自然而然的取消了打算去朋友家打游戏的计划，在林知岁的叽叽喳喳中完成了洗漱、换衣服等一系列事情。

出门之前，裴净抒看到林知岁红扑扑的脸上裹了一个湿哒哒的口罩，又折返回去给他换了个新的，两人这才一起下楼。

林知岁当漫画家的才能和天赋似乎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显露出几分了，他说是下楼堆雪人儿，但一看到不远处几个小孩儿也在堆就立刻改变主意。

“小净哥哥，我们不堆雪人了，大家堆的雪人都差不多一个样，我们捏几个小动物好不好？你捏小狗，我就捏一只小兔子，跟他们的都不一样。”

他仰着脸，几片雪落下来，林知岁躲闪着闭了闭眼睛。裴净抒肯定是选择听他的，两人从家里拿了模具，半小时过去，雪地上就堆了十几只一模一样的小狗和小兔子。

裴净抒看了一圈，发现这些小狗身边都被林知岁安排了一只小兔子，它们挨在一起，成为许多雪人儿中最与众不同的作品。

后来他们拍了合照，照片里，林知岁穿着白色的羽绒服，双手托着一只雪做的小狗，他笑眯了眼，鼻尖儿和耳朵都被冻得通红也毫不自知，脸上浮现出两个小小的酒窝。

裴净抒则穿了一身黑色长款羽绒服，同样托着一只小兔子，但相比于林知岁的兴高采烈，他脸上的笑意就显得内敛一些，眼睛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根根分明的长睫毛上落了一层雪，身姿挺拔而修长地站着。

一个如春日暖阳，一个如夏日青竹，这两者似乎并不类似，可偏偏他们看起来那样相配，仿佛天生就该并肩而立。

这张是林知岁最喜欢的照片之一，严格来说，这里面的每一张合照，他都喜欢的不得了。

裴净抒将把与这张照片极为相似的一张设置成了自己微信的聊天背景，别的都没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是，那张照片中的林知岁正醉心于自己的艺术杰作，和一只不会说话的小狗逗趣说笑。

而一旁裴净抒手里的兔子却遭到了冷落，因为托着它的那个男生正看身边另一个漂亮男生看得入神，无暇顾及它。

林知岁闹着要跟裴净抒打雪仗，裴净抒最愁这个，林知岁玩心大起的时候是什么都顾不上的，根据前几次的惨痛教训，裴净抒得出如下结论：

第一种假设：他同意和林知岁疯玩一场，那么以林知岁的体质，很有可能得到一场持续好几天的感冒，且不肯打针吃药，并在此期间以生病为由，勒令裴净抒帮他写作业。

第二种假设：他不同意和他打雪仗并连哄带骗把人带回家，这个假设的后果就是，林知岁很有可能一连几天都要跟他生闷气，他的话术包括但不仅限于：

“裴净抒，你造成了我这个冬天最大的遗憾。”

“裴净抒，你得弥补我。”

最后就会演变成：“裴净抒，作为补偿，你帮我抄写古诗词吧？”

“裴净抒，等雪化了你骑自行车载我吧，载够10次我就不生你气了，划算吧？路上人好多，我不想自己走，不然多可怜啊。”

裴净抒也压根不会跟他讨价还价，他答应得很爽快，裴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