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神灵是否存在（1/2）

如今的苏力央金已经八十岁了，只能依靠拐杖走路，距离阿布凯过世已经整整过去了四十年，多少岁月在她身边走过，却从没有善待过她，十八岁以后的苏力央金仿佛遭到了神灵的诅咒，她的悲惨命运从没停止。

随着时代变迁，年轻人的观念也越来越开阔，不像当初封建时期那般苛刻。

许多年轻人主动关怀苏力央金，给她送四季交替的新鲜食物、送精美柔软的织布、送她年轻时最喜欢吹奏的口弦。

攀天阁乡有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像多吉一样帮忙照顾这个老人，而苏力央金也渐渐感受到了大家的心意。

家中挂着的那只松香琵琶是苏力央金最擅长的乐器，传说中她的乐曲可以吸引神灵，当年阿布凯还在世的时候，她经常给自己的儿子演奏松香琵琶和口弦，阿布凯离世的四十年中，苏力央金再也没有拾起过这两样东西。

阿布凯最喜欢的青褐色麻布长衫也被苏力央金永远挂在了墙上。

段元洲听多吉说完苏力央金的故事，久久不能回神，为什么会有这么悲惨的人生。

苏力央金这一生并无做错什么，十八岁的苏力央金不过是个天真无邪对神灵充满畏惧心的杜鹃花少女，却因为一段悲惨遭遇而篡改了一生命运。

“多吉，你们这里人都认为有神灵存在吗？”段元洲苦苦笑了一声。

“或许有吧，谁知道呢。”

多吉只是爽朗地笑了一声，也无过多言辞。

段元洲的眼中却诸多迷茫，望着蔚蓝的天际叹息道：“世间万般变化，神灵也许存在吧……”

多吉随口追问了一句：“这个世界真的有神灵存在吗，它如果存在都感受不到苏力央金的供奉和祈祷吗？”

“神灵即使存在，它也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感召而出现，这就是现实，”段元洲慢慢低下头自言自语道，“神灵它至高无上，一个普通人的供奉是不足以打动它的，也许它看到了苏力央金的悲惨，但它并不能做什么。”

“怎么会是这样子？”多吉似乎很不能理解。

“许多人不是很喜欢去佛堂道观上香祈福吗，难道所有虔诚供奉神灵的人都获得了幸福的人生和长寿的生命吗，应该没有吧，不然也不会有好人不长命坏人活百年的老话了，这个世界的运作，神灵它是不会左右的。”

多吉有些吃惊，没想到这番话是从年纪轻轻的段元洲嘴里说出来的。

本以为他是一个不知轻重不珍惜生命的徒步驴友，却发现他对这个世界看得如此通透，随即笑了声，也更加崇敬了几分。

也许就是这个道理吧。

苏力央金十八岁那年，上山哭泣的那一天就已经明白了，只不过她仍旧选择相信，即使经历亲生儿子的离世，她还是在痛哭流涕之后，选择继续供奉她心目中的神灵。

苏力央金，由始至终都是一朵绽放在寒风高原上的杜鹃花。

“多吉，今天有活要忙吗？”段元洲侧过身子问道。

“除开出车的日子，我都是个大闲人。”

“你刚才不是提到央金婆婆每天都要去南几洛山上，反正闲着无事，带我去看看南几洛雪山吧……”

段元洲跃下了墙垛，多吉也很痛快答应跟着跃下墙垛，两人边说边走，朝着高耸连绵的南几洛大山走去。

那里是魂牵梦绕了苏力央金一生的地方，也是阿布凯离开世上的地方。

南几洛山区的雪山连绵不绝，流溢着袅袅颤音，天幕下的银峰雪色莹蓝，绒布冰川玻璃样透明，巍峨的雪山映入天际，雄伟壮观。

段元洲居高放眼看去，天际屹立着皑皑的雪山冰峰，在阳光下十分耀眼。

不过还没等两人爬到山顶，就看到步履蹒跚的苏力央金已经沿着山路往山下走来，手中的竹篮里插着一束刚刚绽放的杜鹃花，那般的血红无比。

段元洲远远地和她挥着手，又急匆匆跑过去搀住她：“婆婆，这杜鹃花开得不错。”

“南几洛的杜鹃，一直以来都这么好看，孩子昨晚睡得还好吗？”苏力央金搭着段元洲的手，苍老的皱纹里却有一丝丝的暖意。

“特别好，房间很舒适有种家一样的感觉，尤其窗户上的吊兰，还有喊我起床的喜鹊，我就觉得吧好像住在什么世外桃源一样，”段元洲一手扶着苏力央金，一手帮忙提过了竹篮，“我们现在回家吗？”

“那不是吊兰，它叫做百岁兰。”

“百岁兰？”

苏力央金慈祥地拍着段元洲的手背：“那是阿布凯七岁的时候，随我登上南几洛山顶过程中，偶然遇到的一株兰花，阿布凯觉得它孤零零的留在悬崖峭壁上很是可怜，就迁移到了家里，不知不自觉都过去了五十多年了，它还是那般充满活力。”

“阿布凯一定是个很善良的孩子吧。”

“小时候可淘气了，不过他懂事得早，唉不说了，我们回家吧……”

段元洲抿着嘴唇点了点头，苏力央金说得轻巧，但他却感受得到那份异常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