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只差一口气（1/2）

刘铮看着分监区长韩军，站在讲台上差不多讲了两个小时，也没拿稿子，夸夸其谈如数家珍。

但能听进去的没有多少，与他一样的人占大多数，刚刚进入到这里心理落差还在未纠正过来，如同梦中。

但好在管教干部都非常熟悉这些新进人员的心理，并没有过分的要求，只是要求先记住，慢慢熟悉。

入监教育的第一个好处就是首先不需要劳动，上午学习，下午讲课训练。

早上六点三十分，夜间值班的杂务就开始挨个敲打各班的牢门，那敲门声响得非常突然，震动人心。

让刘铮的心情从早起第一个时刻，就彷如梦中，接着就堕入深渊。

犯人们起床时乱哄哄地，每一张面孔全都睡眼惺忪，嘴里也不干不净吵骂，被班长呵斥不是一个两个。

看着这些人的样子让刘铮一想到自己将长期与他们为伍，将长期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就感到无比的烦闷和厌恶。

起床之后，按照规定不能马上出屋，犯人们叠好被子，要在小板凳上列队坐好，等着管教开门洗脸，放茅（上厕所）。

分监区有十五个班，一班一个监号，轮流洗漱放茅，再快也要一个小时。等到监号铁门的电锁响动，班长拉开铁门，犯人们才能鱼贯而出，急急地走向厕所和水房。

刘铮已心如死灰，懒得和他们挤，他每天洗脸都洗得非常马虎，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活力，梳洗打扮是那些对生活充满兴趣的人才乐此不疲的事情，他没有兴趣，所以不需要洗得那么认真。

洗漱完毕，列队点名，点名完毕，分班打饭。刘铮的食欲和在看守所相比，相差很多。

他不像王伟那种人，几进宫了，这里已是习惯进来后吃睡如常。

从纯粹的生存意义上说，他也许不如王伟幸福，因为他做不到他那种近于牲口的状态，只要肚子不要脸皮。

早上吃的是稀粥和咸菜馒头，刘铮只用自己的饭盆接了一碗粥，没拿咸菜和馒头。他没有任何胃口，也不在乎体虚气弱，更不在乎自己已经瘦得有些脱形。

早饭过后，每天的课程周而复始。上午上课，下午训练，安排得少有空闲。

入监教育的课程有：认罪伏法教育、服刑意识教育、遵规守纪教育、罪犯权利与义务教育、时事政治教育等等，那些大道理让刘铮听得厌烦，没有一点兴趣，是每天煎熬的一种。他宁愿分班回号，排队坐在小板凳上，自己默诵《罪犯改造行为规范》。《规范》六章五十八条，也是入监教育的主要内容之一，要求熟记牢记，要求倒背如流。也许这样的情况之下，才能避免胡思乱想

下午训练比上午上课要好过一些，进行队列训练时还可以出去，还可以看到太阳和蓝天。

太阳和蓝天最容易让他想到自由，想到自己曾经做过的规划，以及支撑自己活下去的动力。

队列训练是他在以前单位做治安积极分子时经历过的一段训练，虽然时间已经久远，但是如熟练工种，一两个来回就完全找到了感觉。

在这里，除齐步、跑步、踏步和正步这四种基本步法之外，更多的是训练三种转法和立正稍息蹲下起立列队报数之类的科目。

还有，学唱队列歌曲《喊起一二一》，这首歌是推广的狱内队列歌曲，必须学的。 喊起一二一，不要把头低，迈开新生第一步，重走人生路。喊起一二一，不要再犹豫，努力改造重新做人走向光明，春去冬来我们脱胎换骨，亲人的期盼牢记心头。喊起一二一，不要再犹豫，一二三四！

这首歌刘铮现在自己唱来，才发现歌词全是豪言壮语，壮得有点陈词滥调。

带队训练的队长还老嫌大伙儿声音不够洪亮，犯人们投其所好，就喊着唱，唱得声嘶力竭，队长才算满意。

以致一起歌刘铮就无比烦躁，无比反感，他跟着张嘴，但嘴里没声，这样暗暗抵制一下，心里才勉强好受一些。

入监教育的最初阶段，室外的队列训练并不太多，主要进行室内训练。每天练习提放板凳，要求动作迅捷，整齐划一，还有就是物品摆放，也要有规有矩。

训练最多的当然还是叠被子，要把被子叠成一个方方正正见棱见角的被包，也要练一阵呢。好在刘铮之前单位培训时就有这方面的要求，这么多年都没忘，制作这种被包早就驾轻就熟。

刘铮也只是盲目的随大流，既不好也不坏，用其他人的话来说，他与死人的区别，就是一口气。

就只是一口气。

其实最难熬的还就是晚上。

不准关灯，睡觉不准蒙头，闭上眼，刘小琪，许文静娘俩就鲜活的出现在眼前。

耳边都是她们日常生活的声音。但陡然一变就是何冲，刘留，孙一夏他们自由自在的在国外，挥金如土的花天酒地。

刚刚升起的幸福感便马上就被剧烈的愤怒所代替，喜怒相互轮替，刘铮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但是某天晚上再如此时，刘铮深深的呼吸一下，脑海中开始警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