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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树荫之下(二)(1/2)
至于在王家这边,当然肯定女儿永淑有眼力,命好,折了亲还能找到这么个东床佳匹、乘龙快婿,自是对他十分尊敬、爱重。家里逢年过节,碰上重要事,首先就是去请他、接他。他一般都是辞谢,偶尔来一次两次,总是受到众星拱月般的簇拥,独享贵宾之礼。茶前酒后,他略事周旋,坐得不久,谈的不深,始终保有应该保有的界线和距离。
这种距离,他极为妥善地掌握着分寸,大处不致使自己有立场欠稳之嫌,小处不致波及和妻子永淑的美好的伉俪之情。
王府对此也很满意。“卧棚近处瓜多,粪堆近处草肥”,有树就有荫凉。尽管这荫凉不一定是那树儿有意撒下的,可作为承受者,也不一定要去区分有意或是无意,只要能有就好。——此外,有些事也许实在与那树荫儿没有关系,但人们总爱移花接木从上面去牵连、去沾靠。
例如我们巷内那几位在“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的修养上缺少工夫的父老姐妹,每讨论到王府,每每想到这几件事儿:
——新社会不许有大小老婆。一些类似王老这样的人,从旧社会过来,背了这个旧包袱,有着这一遗留问题,都作了解决。或与其中之一离婚,或大小分居另住,既使“实存”也得表示一下“名亡”,不然入不了派出所的户口册。可王老却一夫两妇,三宿三飞,竟一切如故。
——一九五一年到五二年,王老安然而过。他自己怕得不得了,事情却没落到头上来。厂里有点问题,全由一位老账房受过,担待了。改造私人工商业后,王老还做了公私合营厂的资方代表。名义是副厂长。
——私人房产社会主义改造,按一般人均,王府至少要有三四间房屋归公,无偿交给房管局。初步调整时,也真有两间厢房被贴上了盖有房改委员会公章,写有“改”字的黄纸条儿。后来私改工作结束,那黄纸条儿可能是被风吹掉了,那两间房子依旧归王府所有。
——大飞进时,全城居民都要有钱出钱,没钱出物。好多人家都把木料、砖瓦、家具、金属器具(金银最好,铜次之,锡铝铅铁均可)投了去,搬了去,送了去。王府按说在本巷算是富户,却一分钱没出,一件东西没动。
——解放后令人烦心的一件事是,人民医院是人民(起码是为人民)开的,可人民去看病,却划分几等几级。病是一样的病,命是一样的命,可群众看病,吃普通的药, 住普通病房;病房满了便睡走廊,睡门堂, 睡厕所边, 睡屋檐下。而干部、人民公仆有病则吃好药,吃名贵的药,补药,住院有专门的干部病房,高干病房。乃至于王老这位资方副厂长,竟也享有后一待遇,病比人民高级,命比人民珍贵。
——一九六零年,家家户户粮食紧张,粮票虽然仍按每天八大两,可内有杂粮百分之九十以上。如山芋片,山芋粉,玉米面,四号粉等等。王府却从来不买这些杂粮,顿顿有白米饭,白面馒头,只是吃起来要关上门,扯上窗帘。
——那时物资短缺,物价疯涨,王府不仅买到紧俏物资,自行车、缝纫机和猪肉、汽油等,还不断购得内部烟、内销布、试销酒等物美价廉商品。
——李二姥养了一条叭儿狗,对家人亲,对外人狠,多次咬过叫花子,吓过邻居孩子们,追吃过人家小鸡。并且夜里乱叫,吵得前后巷里的人睡不安生。可没有谁,连邻近向称快嘴的朱大嫂,洪三姐等,也不敢提出请他家考虑是否可以别养。(最后,不知怎么突然躺在街口 垃 圾箱旁, 死因不明。)
——王老和李大姥、李二姥老姐妹,以及永淑和带弟(现学名永贞)小姐妹,都喜欢打麻将,有客人当然好,没客人家里老小坐上一桌,来个八圈、十二圈,名之曰“合家欢”。由于市内赌风甚炽,政府三令五申,严格禁止,到处抓捕。洪三姐和赵主任娘子便多次被抓,还写过检讨,罚过款,抬过大桌游过巷。可王府这些年来,从没有一天断过这“雀战”;当然也做了些必要的遮掩。
——号召“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我们沛市和全国各地一样,我们小巷和全沛市一样,立竿见影,雷厉风行,凡是适龄青年,尽皆踊跃报名。从学校、从社会,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可王府的二女儿王永贞,普通中学毕业,竟去一家医院当了护士;继子王继兴在师范学校读到半途,忽然进了某一工厂当了电工;他们俱已有了工作,按政策就毋须下放了。
必须重复一下,这些事肯定都不是刘科长干的,都与刘科长无关,甚至他连知道也不知道。刘科长仍旧以刚直正派著称,已经从科长升任为副局长了。——而在我们多礼的国度,向来对人尊敬,见官加级,他这职务上的“副”字照例被省掉,大家径直呼他为刘局长。例如王继兴在工厂里当电工,人们背地皆不叫他的名字,而称之为“刘局长家小舅子。”
谈到王继兴当电工,不能不说一下,他根本不懂得电,进厂后又不肯好好跟老师傅们学。老师傅们看在刘局长和王老份上,认真教他,指点他,他也一边听、一边忘,左耳进右耳出。上班下班,从不按时。
在家里,他也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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