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烈阳之花（2/2）

宋清宁差点坐不住，说：“何时醒的？怎么才告诉我！”

“我给他服了药，他又昏迷了。”

听罢，宋清宁眉头舒展开来，沉默不语。心想：尘长老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啊！他一瞬间脑子里千万思绪如同电光火石，都在想要怎么编下一个借口了……

尘长老坐下，缓缓说：“花梨上次来信报平安时，说是去戈壁滩找个什么花，到今日都还没个信儿，只怕是凶多吉少。”

宋清宁冷笑着说：“她还真舍得为许书砚卖命。”

“想必是老盟主的命令，她不敢违抗。就怕她真的命丧戈壁啊……”

“是啊，若是真的死了，这五年就前功尽弃了。尘长老又要重新培养新人……”

尘长老却说：“花梨自幼习武，风里来、雨里去，才练就了一身功夫。她无父无母，吃了很多苦头，也是个可怜的丫头……我真不希望她死。”

宋清宁倒是有些愣神了，一直以来他对尘长老都保持着几分谨慎，不敢彻底信任他。但他看出尘长老是真的在担心花梨的生死，而不只是可惜自己辛苦培养多年的线人没了用处。

宋清宁心里暗暗揣度：尘长老如此担忧祁祝、龙骏和花梨，如此爱惜自己羽毛的人，也许也是真心扶持我的？

不过，一切都是未知，一切都需要时间来证明。

这么多年来，宋清宁的心早就硬如磐石，他不相信有人可以如此死心塌地追随另一人，即便那人与他非亲非故，也要为他伸冤、为他报仇，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

他不信，起码他的身边还从未有过这样的人。

溯渊盟的一行人马在戈壁滩找到花梨时，她已经昏死过去，手中还紧紧攥着一株如同毒蛇巨口般的赤红色花朵。

众人将花梨带回，心腹护法禀告老盟主：人找到了，烈阳花也找到了。

花梨严重失血，虽然医师们极力救回她一条命，但她的身体很虚弱，下不了床，无法为二少爷试药了……

虽然药方上说，烈阳花不会致死，但毕竟是给二少爷服用的，不能只听那个江湖神医一面之词，必须有人提前试药，确保没有风险才行。

许盟主吩咐说：“此事必须暗中进行，暂时不能让大夫人那边知道我在治二少爷的哑症……因此盟中的那些药人不能用，你去二少爷房里，问问那些个从小服侍他的婢女们，谁愿意为二少爷试药？”

护法点头，随即离去。

落颐神医给的药方上写：将烈阳花晒干、碾成粉末状，分成若干份，与甘草、黄芩、玄参、麦冬混合，煎成苦汤，间隔一日喝一次。服药十次后，未愈复诊。

其他药材倒是没什么，这烈阳花入药味道极苦，且它本就是毒花，会导致服药者全身气血喷涌，如烈火烧心般灼痛，还有可能使得口舌生疮、面部皮肤爆裂。

护法将此药的药性仔仔细细、原原本本的讲给了婢女们。

顿时间，房间一片死寂。

婢女们都犹豫不决，虽然她们真心盼望二少爷能好起来，可这烈火烧心、口舌生疮、皮肤爆裂……哪个女儿家能受得了？

许书砚刚写下“不用”二字，后面还没写完，就听见宋意之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我来。”她十分坚定地说，“我的伤已经全好了，我可以为二少爷试药。”

许书砚猛地摇头，她伤才刚好，他不舍得再让她以身试险。

宋意之劝慰道：“方才护法大人都说了，这药不会致死，顶多就是身体难受些、脸上难看些，没事的。”

本来她打算明日就辞行，离开溯渊盟的。

可是，她逃跑那日若不是许书砚救下了她，她也许还没等到原本那辆马车，就已经死在倾盆大雨中了……无论他到底有没有其他心思，他救了她的命、悉心照顾她、对她很好都是事实，她不能就这样不管不顾地走了。

许书砚还是摇头，甚至要将护法赶走。

宋意之赶紧拉住他的衣袖，带着些撒娇，又带着些请求，说：“许少爷，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不让我以此为报，还了你的恩情，我是不会心安的！你愿意看我一辈子活在对你的愧疚和亏欠之中吗？”

许书砚眼里满是心疼和不忍，他写下：会很疼。

不仅是试药后她的身体会很疼，他的心也会很疼……

但是宋意之心意已决，又磨了许书砚很久，他才松了口。宋意之笑笑，马上跟在护法身后，屁颠屁颠地往药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