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巫山女情遗奉华郡 天赐令酬入曦云宫（1/3）

秦淮城东，白堕山。

醉蝶涧旁，杨役领着秦淮的家奴，带韩晓琴到了溪北的醉蝶丛中。溪水潺潺，花间彩蝶飞舞。这不是那些迁客眼中口中的宏大山河，而是小家碧玉的闲淡山水。晓琴囿于这五彩之中，扑蝶采花，摘起一丛后，放到溪边洗涤起来。

白堕山不高，她不知道这醉蝶涧是山泉流下还是晟水支流，亦或是漪水遗株。溪水映照着她的脸，几滴玉珠碎入，涟漪层层。

杨役一叹，仰天看着游云随风浮沉——想来，他也许多年没有回过漪泽了。

......

待他们回到朝轩，已是酉时。

华旸上下，唯余归鸟乱鸣，细流涓涓。

夕阳斜照，李淮发往凤棂的信使奔驰着。跹嬛、珮仪、晓琴欹枕对月，各怀心事。翠珠哄着三个孩子睡着了。

漏声已流尽，韩笙收拾好了东西，却许久难眠，于是出门，望着久别的北方。

少年公子杨役挺着腰板，满怀意气，正写着一首《浣溪沙》：

海雾迷蒙春光短，归情难耐路途远。常忆江城水风懒。

玉堂运筹是鹤仙，江湖仗义有弓鞬。白马游侠向琅玕！

次日日中。韩笙向李淮打过招呼，请求在华旸宫人烟稀少的西边上车启程，且要低调准备。

李淮猜到他是不想叶跹嬛知道，于是爽快答应了下来。

于是，华旸西旁门外，四架马车扬尘开动。前面的两辆上，一辆上是韩笙杨役，一辆上是珮仪晓琴，后面两辆上，则是杨役带着的家奴和宫中的仆人——以及一个偷偷跑上来的戏子......

徐珮仪掀开帘子，看着重山向后跑去。马车远离了华旸，离晋州郡越来越近。

珮仪终于对晓琴说道：“以后不要称我‘嫂嫂’了。”

“为何？”晓琴疑道。

浮生归路，窗外群峰如簇。珮仪看着窗外，问道：“你觉得嬛儿如何？”

“那个戏子？”晓琴回忆起，说道，“性情和容貌一样，天真烂漫，但不懂礼数。”

“那你觉得你哥哥待她如何？”

晓琴沉默，似乎明白了什么，又说道：“可我倒更喜欢你。不是有婚约吗？”

珮仪苦笑：“如今斯人生死未卜，一纸空谈又有何用？”

“那姐姐怎么办？”

珮仪回过头，看着晓琴，一笑，道：“不过都是往事了，纵它去吧。”她又一叹，道：“鹣鹣双飞，未尝不是好事。”

晓琴未经世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珮仪又道：“殿下曾给我讲过一个故事：殿下儿时，尝与一少年青梅竹马，相处甚好，十年时光，豆蔻如花，少年如玉，皆是凤棂瞩目。而此时，殿下之父为谋权势，将殿下送入了宫中，做了皇后。三载春秋，才解开心结。”

“少年是尊兄？”

“是。我儿时其实也有幸见过几面殿下，只不过印象消散了而已。”珮仪答道，“世间总有万种情愁终了成空，而如今殿下治理东南，国泰民安，家兄也已成家生子。情愁都是过往，重要的是如何去看。”

“那姐姐......放下了吗？”

珮仪沉默了。她又转过头去，马车疾驰，原野上的风吹过前面韩笙的马车，又吹到了珮仪这里。

她迎着无垠的翠草和远方的山嶂，回答道：

“或许吧。”

......

凤棂城南门前，两架马车戛然而止。樵山雁阵楼上那位红衣学士领着那两个年轻人和一个歌女，径直走向了凤棂丞相府。

苏亭慵的探子回到曦云宫兰亭轩，报道：“王相进城了。”

“同行几人？”原本在读史书的苏亭慵抬起头，问道。

“与长子王凝川、大理寺丘寺卿以及一个随性婢女，身后跟着护卫。想必家小应是跟在后面，晚几日到。”

苏亭慵点头，又问：“大张旗鼓？”

“只是平常一般，未多修饰，也未做掩盖。”

“百姓如何反应？”

“有的熟视无睹，更多的是议论。”

“议论什么？”

“自然是‘天赐宰相’。”

“他去找陛下了吗？”

“没有，王相直接去了相府。”

苏亭慵“嗯”了一声，又道：“贺相薨后，天下大乱，王居远本是政事堂的人，如今趁势上了正位，难免引起非议。”

“那少爷看来？”一旁一直侍候着的卞玉问道。

“自然是好局。”苏亭慵一笑，随后起身道，“卞玉，咱去找陛下。”

“好嘞！”卞玉挥手让那探子出去了，然后自己紧跟在苏亭慵身侧，进了未受太多损毁的元清宫。

殿外侍卫将卞玉拦在了外边，独放苏亭慵进了殿中。

寝殿榻上，高宗苏佐俯首看着一张宣纸，正泪眼迷蒙。

苏亭慵跪拜过，正欲说什么时，却听苏佐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