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渺茫的梦境（1/2）

贺雯撕下笔记本上的一张纸，坐在奶茶店里，写了一段自己想说的话。

元旦她早就打算好了要与江百川一起过，提前好几天就给他发了消息，江百川只回了一句话：对不起，那天我没空。

贺雯回道：我有话对你说，就几分钟。

这句话发出去后，贺雯没有收到江百川的回复。

她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江百川的态度，她相信江百川也不是傻子，肯定一早就看透了她的心思。

至今没有明确地说过，也许是顾及朋友情分，也许是为了她的面子。

但是他们不可能就这么推拉一辈子，总是要说清楚的，她不明确地听到他的答复，就是不死心。

贺雯写完最后一个句号，把纸折好塞进口袋里，恰好奶茶也已经做好，她拎起袋子，对店员笑着道谢，推开门走了出去。

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雪，果然现在天空中开始飘下细细小小的雪花，如同盐粒一般洒下来。

瑞雪兆丰年，新的一年马上就要来了，该说的话就留在旧年说完吧。

江百川虽然没回复她的消息，但已经提前出了校门，等在路灯下。

贺雯看到他时，他已经站了很久，黑色的大衣上有雪的落白，看向她的目光平静，仿佛一座雕塑一般。

她在一瞬间似乎又被拉回了几年前的夜晚，路灯闪着暖黄色的光芒，身穿校服的少年在她哭得涕泗横流狼狈不堪之际，递给她一张干净的纸巾。

这场持续了很多年的，她努力维持不越界的友情，好像要结束了。

贺雯的眼圈有些发热，她不得不低头调整呼吸，一直走到他面前，才憋回了想掉下来的眼泪。

会说什么呢？见面之前，贺雯反复斟酌，是平静地说谢谢你对我很久以来的帮助；是羞涩地说江百川我真的很喜欢你；还是潇洒地说，江百川，你尽管拒绝我吧，我不在乎。

结果是江百川说的第一句话，他问：“冷不冷？”

贺雯鼻子一酸，勉强笑了笑：“不冷。”

江百川点点头，指了指前面：“走走吧。”

这是他学校的后门，这条路入了夜便寂静下来，没有什么人，再加上现在在下雪，更是人迹罕至，走了几分钟，这条路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两人一直没有说话，直到贺雯先开口：“抱歉，你以前对我说的话，我始终都没有学会。”

“总有一天会学会的。”江百川道，“慢慢学，总会学会的。”

“那你呢？”贺雯转头看他，“你会永远教我吗？”

江百川低笑了一声，呵出一口气，看着它变成白雾，融于雪景中。

“贺雯，没有什么事情、关系是可以持续一辈子的，永远是一个很飘渺的词。”他道，“你总会学会不依赖别人，自己生活下去，我和你是同龄人，我没有什么可教你的了。”

贺雯低下头，抄在口袋里的手攥紧了那张纸。

“好吧。”她笑了笑，鼻子有些红，打趣道，“起码让我知道你喜欢谁，让我向她学习一下。”

“你不用和别人去比。”江百川停下脚步，“你不用想着必须成为什么样的人，不用迎合别人的喜好去改变，你只需要遵循你自己的心，你觉得什么样好，那就变成什么样。”

“江百川，你嘴巴厉害，我从来就说不过你。”贺雯抿唇，声线有些颤抖，“我只是不知道脱离了你，我还能做什么。”

“怎么就什么都做不了了。”江百川道，“你参加了辩论社，交了很多朋友，每天重复你应该过的生活，这都是你可以做的事，并且这些事并不需要我陪你。”

“贺雯，人生道理我可以跟你说三天三夜，但我也只能做到这一步，没人是你的救世主，你自己才是。”

贺雯憋了很久的眼泪还是掉下来。

“我们还是朋友，如果你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还是会帮你。”他道。

最终这段关系还是要以朋友来掩饰，但掩藏了这么久，大家都累了。

江百川是她生命里难得的彩色，他的一举一动如同温暖皎洁的月光一般抚慰人心，但月亮是许多人的月亮，她只是恰好被照耀了一瞬间，却贪心想留住永恒。

“我不会再总是打扰你了。”贺雯抹了把脸，想起那些整日发出去的早安晚安，她都有些怨恨自己，“跟你相处了这么久，不管怎么说，今天是元旦，得送你点东西。”

她掏出口袋里的纸，连同买好的奶茶，一起递给了江百川。

“江百川，希望你得偿所愿，不要像我一样。”贺雯朝他一笑，“我走了。”

雪越下越大了，贺雯越走越快，最后几乎都要跑起来，似乎这样就能更快地进入新年，更快地摆脱旧年的束缚。

做得挺好的，离开得很体面。她在心里默默地夸赞自己，却按捺不住那股苦涩的感情慢慢泛上来。

她回头看，再也看不见路灯下那个瘦长的身影，纷扬的雪花阻断了回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