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章 私塾学堂（1/2）

范定德是苏家坝最富有的人家，清末民初在淅川县衙做民壮，属于服务于衙府的低层民工，主要干些扫卫、看门、守仓、巡逻或打更之类的苦差事。满清帝制覆灭、民国成立之后被遣散回家，靠一点浅薄的文化底子，勤力好学，无师自通，成了稍有名气的中医郎中，在村口开一家中医诊房，开方接诊，再倒买倒卖中药材发家致富。杨强和苏成群上山采药就是卖给他，才命赴黄泉。

范定德和妻子宁氏有三个儿子，从大到小分别叫范文宇、范文涛、范文博，一个女儿起名范香紫。在范定德的熏陶垂范之下，三子一女全都会舞文弄墨，是一个书香之家。儿子都已成家，女儿香紫也已出嫁。二儿子范文涛传承了父亲的衣钵，在荆紫关紫开医问诊；三儿子范文博依托家族的医药之家做药材生意；其中以大儿子范文宇最为上进，在荆紫关一完全学校教书育人。

范文宇和妻子高翠英也育有三子一女，分别叫范书良、范书佑、范书成，女儿叫范书文。

当时农家子女，大多不进学堂读书，稍有些力气后，就要砍柴、牧草、放牛、耕田、种地、打工。造成这样的原因要么是家长陈旧的观念意识:上学要花钱，不上学还能早赚钱，一举两得；要么因家境太穷，拿不出钱供孩子上学。

范文宇是一个思想超脱的进步人士。一日从学校回家，看到村里几个该入学甚至超学龄的孩子在嬉笑玩闹，又有些孩子小小年纪就在卖力养家，一个想法跃进脑海里，于是，就在家里办了一个小小学堂，实为私塾，但不收一分钱学费，目的很清沏，就是要给村里的孩子装点知识和文化。雨雪冷热天在屋里，春秋艳阳天就在院子里，没有固定的场所；没有桌椅，孩子们从家带，或立或坐；孩子没有书本纸笔，范文宇就把学校的废纸、余笔、废笔拿回来分给孩子，再没有纸笔的孩子就用木棍做笔、以地为纸；黑板是用一块木板涂上黑漆做成的；粉笔是范文宇收集学校剩下的粉笔头、白色釉土；上课的时间也不固定，范文宇节假日回家后，随叫随学。学生也是范文宇一家一户上门劝说才来的，刚开始不多，慢慢地有十多个。杨翡的两个孩子都在这里。尽管这样仍然有人在议论范文宇是想办学赚钱。

数字就从“1、2、3……”教起，写字也从“1、2、3……”写起。大岁数的孩子，很好教，孩子们学的也很快。

范文宇还是忧心重重，一个礼拜只能给孩子们上一天的课，进度慢不说，更严重的是，孩子们大部分日子里仍在出力劳作，很多孩子干脆就不来了，不到一个月，只剩下了5个孩子。

必须有一个专职的教员，一定不让孩子失学。

范文宇首先想到的是两个弟弟范文涛和范文博，很快就否定:“两个大男人，要养家糊口的，哪会来做这个，并且男人家耐心有限，不适合天天和孩子们混在一起。”

只有妹妹范香紫婆家也不远，就是不回家吃住在娘家也方便。

范文宇向妹妹范香紫说了自己的想法。

范香紫一百个不愿意，并劝范文宇说:“大哥，你图啥哩，教这些娃子们不收钱不收礼，你还要往外贴补，你还要两头忙。你没听外面人咋说你哩，说你就是:‘想出名，想疯了’！”

范文宇笑笑，说:“人咋个说都好，我不也听到人夸我在积德行善哩！你看看咱身边的孩子们该上学的不上学，小小的年龄就干活养家，啥时候才能有出路，让人看着都心酸。”

“人家的孩子关你屁事儿，你只管管好自己的家，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帮了别人，别人一个响屁也不会给你！”范紫香说。

“只图自己过得快活，不关心别人，这种自私的人我们不做！你也是个有文化的人，古往今来仗义疏财的人多得是。我们只是尽了点微薄之力，给村里的孩子教点儿书，识点儿字，有何不可。我不能改变他们的命运，我只是想让他们多一条路。”范文宇显然被妹妹的不为所动生了气，声音提高了很多，“是这样，我不让你白帮忙，我把我薪水的一半给你，你把孩子教好！”

散漫久了的孩子总爱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范文宇、范香紫给孩子们定了作息制度，值日制度。又制定了惩戒制度，罚跑、罚立、扫地、收拾桌椅、罚唱、讲故事、讲笑话等。时不时举办一些娱乐的活动，编排一些节目，孩子们寓教于乐，不再有迟到、早退、旷课，孩子越来越多，甚至邻村的孩子也送过来。

有一个叫魏进的孩子，是邻村的。只有他们那个村、他们那个家族，孩子对父亲称呼“大”，对母亲称呼“娘”。

这天，范香紫教学，教到“爹”、“妈”二字。魏进不明白什么叫“爹”“妈”，向范香紫提问。

范香紫被逗笑，开玩笑地说:“看来你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没有爹，也没有妈！”也解释不清，魏进似乎没有彻底明白。

魏进回家后，又询问父母，但表述不清，又断章取义。其父母认为范香紫骂了自己的孩子。“你噘（骂的意思，当地口音）他没爹没妈，那不是咒我们死！”，竟然到了学堂打骂范香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