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秋高气爽（三）（2/3）

步，摇头摆手，“别提了，差点掉御湖了，幸亏我机灵，不然，可要成落汤鸡了！”

“我也是，早起雾大，摔了个倒栽葱，现在这头上鼓的包还没消呢！”冯孝一边说，一边扒开额头的碎发，指给许詹事瞧。

许掌事挤眉弄眼的瞧了下，忍不住啧了一声，道：“唉，这大雾天，照我说，就不该出门，偏偏太子临时起意，打发我来寻本书，咦，什么书来着？你瞧我这记性，越来越健忘，一时竟有些想不起来了！”

“这有什么当紧？詹事进来坐坐，且喝杯茶，歇一歇，兴许就想到了！”冯孝口齿伶俐，热络地招呼起来。

许詹事老成一笑，昂首进了藏书阁。

孙哲手里忙着、耳里听着，暗叹冯孝好口才，若叫自己去门口招待，只怕见了生人，连话都说不利索。

守礼还在为杜陵的死讯悲戚，一声不吭收拾了眼门前胡乱摊放的典籍，堆成两摞，以次抱给孙哲。孙哲点头赞许。守礼又自觉揽下磨墨的活，往砚台里倒些阴阳水，手持斗墨，悬腕用力，研了起来。

天并不冷，但墨不是好墨，出墨极慢，加之守礼心思乱飞，过了良久，墨下才渗出一星半点的墨汁。

孙哲看见，赶忙拿兔毫掭了掭，然后比对出入单，消除记录。

如此，两人互相配合，直忙到日上三竿，守礼逐渐释怀，又见藏书阁人进人出的热闹，心思也分散了。

辛欢在楼上游荡了半天，穷极无聊，便跑下来与冯孝玩笑。

冯孝也不烦，两人一唱一和的，十分起劲，连李通、田纯也分外高兴，听着荤笑话，笑得前俯后仰。

“到饭点了！”李通忽然叫道。

冯孝听了，笑道：“倒是不觉着饿！”

辛欢随声附和，然后，同步向门口来。

守礼慌忙收回目光，然后，慢条斯理摞着典籍，假装不经意的在孙哲脸上望了望。

孙哲不动声色，只等辛欢过来，连喊了他两声，他才如梦初醒，道：“忙昏头了！”

辛欢笑而不语。

冯孝搀起孙哲，叮嘱守礼道：“今儿让你们几个小的歇歇，暂且在阁里候着，我们仨去厨房打饭！”

守礼率先点头，李通、田纯对视着，也纷纷点头。

冯晓不加理会，架起孙哲、辛欢，风风火火去了。

守礼追到门边，只见大雾散去，远处的殿阁楼台，依稀可见，瞬间觉得心胸开阔了不少，不禁欣喜道：“真好，雾散了！”

李通、田纯似乎很疲累，瘫坐在蒲团，默不作声。

守礼见状，转头去了茶寮，端了两杯浓茶，与他俩喝了，两人才勉强打叠精神聊天。

聊得入港，只听门外有节奏的脚步声逼近，守礼耳朵灵，向门口看去，却见外面进来一郎君，神姿清朗，步态轻盈，满头银发盘了发髻，梳着道士钟爱的莲花冠，腮下蓄着溜边白花胡子，穿一袭碧青色垂地长袍，腰间拴了条镶金戴玉的勒带。

守礼看他穿着，虽是道士打扮，却另有一分贵气，不禁另眼相待。

李通、田纯呆头呆脑的，直勾勾盯着道士不放。

道士瞥见了，只不理会，随意扫视了阁内一眼，然后，熟门熟路的去了里间，挑了几本典籍掖在怀里。

“阁下且留步！”守礼见他说走就走，连忙开口阻拦，“实在对不住，藏书阁规矩，但凡借阅，须登记借阅人姓名、官职及所借书目。”

道士愣了一下，似是惊讶，又似是讥讽。

守礼不管不顾，继续道：“还请阁下谅解，别让小人为难！”

道士望着守礼，目光里满是傲慢，便敛了双足，然后，看也不看守礼，随手把怀里几本书撂到案上，指了两下。

守礼道了声谢，一股脑揽到面前，逐一登记。

《风水探源》、《堪舆金匮》、《墓葬祛惑》，这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杂书啊？守礼忍不住腹诽。

往常，阁里也来过不少高冠博带的官员，守礼翻过记录，所借阅要么是经史子集，要么是诗书礼乐，多正统啊，再瞧这道士，长得一表非凡，可惜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学这些旁门左道，准是为了糊弄人敛财。

心里不屑想着，书目已誊抄完，守礼弯腰绰起三本书，递给道士，顺嘴又问了一句：“敢问阁下姓名？”

道士不耐烦道：“杜淳风！”

杜淳风？守礼搁心里重复了一遍，瞬间吓出一身冷汗，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连鼎鼎大名的杜天师也认不出。

此时，门口有人笑道：“呦，杜天师！”

守礼循声望去，只见孙哲、冯孝、辛欢拎着食盒回来了。

辛欢面上笑得跟花开了似的，讨好道：“杜天师，您老怎么有空来藏书阁？藏书阁今日真蓬荜生辉了。”

杜淳风淡淡瞟了他一眼，明显没什么印象。

辛欢不死心，仍巴结道：“杜天师神机妙算，这些杂书，只是无聊了看看罢！”

“小小年纪，休要轻狂，前人所录，价值无量，还当细细体会！”杜淳风有点反感辛欢，焦躁道：“晚间，陛下还有召见，先行一步了！”说罢，也不理张口结舌的辛欢，径直跨过门槛，一阵风飘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