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终归为看客（1/2）

月色下，游子意在房里呆呆的望着天。

几个月了，这是他头一次睡在床上，离了熟悉的棺材，总觉得不适应，有种心慌的感觉，像是彻底失去了什么一样。

“先得找到‘我’吗?”

游子意喃喃道。

…………

游不归的房间里，这位木匠铺的掌柜像是早就算准了游子意会来，他提前烧了壶热茶，点了烛火，又在桌上留了张纸条‘找我没用’，便静静的躺在床上，清醒的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煎熬，他躺在床上假寐，尽力放空思想，假装自己已经睡着。

游子意推门而入，看到桌上的水，便坐了过来，却看到桌上的纸条。

“果然吗？”

游子意向着游不归的方向问道。

没有等到回应，也不需要回应，对游子意而言这个结果早已预见。

“走了。”

喝完的茶水放回桌上，吹灭了烛火，游子意轻声道。

…………

游不归面向着墙壁，游子意来时他便匆忙闭上眼，听到游子意的自言自语，待到游子意走了，他这才睁开眼。

“你在怕什么？”

像是在有人在问，又像是自言自语。

“我没有怕。”

一个连他自己都不信的反驳。

“你怕他注意到你的失落。”

声音再次响起。

“我为什么要怕？”

…………

游子意并不知道他走后房中的这场自问，站在自己的房门口犹豫了好久，他还是没有进去，月色下，他向着记忆中马车的方向走去。

车厢外，他‘啪嗒啪嗒’的抽着旱烟。

他不想回到棺材里，那让他觉着自己像个异类，就像是不小心混入人类社会的僵尸，加上身上的这身古装，更像了。

他烦躁的撕扯着自己的衣裳，却还是没有真的扯下。

在这个人人都穿这种衣裳的地方，穿原先那身衣裳显然更像个异类。

可他曾经似乎从不排斥成为别人眼中的异类，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却总归是醒着，知道大概该往哪儿走，这样就够了，至少自己称得上是个人，这样就够了。

可为什么会忽然害怕自己与众不同呢？

大概是离家的游子总会对陌生的环境感到不适，总是先想着尽最大的努力将自己伪装的与‘原住民’无异，来排解自己离家的恐惧吧。

可离家的游子总是叛逆，明明想家，却总是装着毫不在意，又或许是满心委屈无人诉说，便只能将委屈打碎咽回腹中。

他终究还是躺回了棺材，像是一个逝去了好久的人，静静的埋葬在家乡的土地，无人知晓，无人祭拜，却也心安。

…………

“可敢问本心？”

老人曾经恶趣味的留下的一句话像是梦魇般在梦中回荡。

荡开了梦中的雾，荡开了被他藏在雾中的梦。

…………

“为什么会想哭呢？”

望着镜中的自己，他的表情似哭似笑，眼角，一滴泪水慢慢滑落。

“你在哭什么？”

指尖拂去泪滴，他看着镜中人，像是在嘲笑。

“哈哈，你神经病啊！”

嘴角上扬，他指着镜中人笑着，笑容渐渐消失，换上一副厌弃。

“神经病！”

…………

教室里，少年呆呆的望着窗外。

“为什么会这么难受啊？”

心底有个声音在问。

“生活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如意，也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所以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他彻底坠入记忆，试图去寻根溯源。

“世上没有无解的题，也没有莫名其妙的答案，只要找到源头，一切都会解决。”

他信心满满。

记忆几乎是一帧帧的在放，直至记忆开始的时候。

“不应该啊？”

他逆流而上，又重新回到这里。

“第几次了？”

他也忘了。

“这怎么可能？”

一个震惊的发现。

那潜藏在他心底许久的痛苦，似乎源自记忆开始之前。

“总会找到的。”

他不断安慰着自己。

“记忆中没有，那就行为，行为没有，那就思想，总会找到的。”

…………

“早啊！”

“早！”

平静的一天，一切皆如往常。

“不对！”

“不对，都不对！”

精神世界中的由言行，思想一同构筑的树上，游子意顺着顶端一点点追溯到根源，一言一行，一哭一笑，在这里都没有具象只有几枝只有虚假躯壳的枝丫。

为什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