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清欢,不要怕（1/2）

回身找人，墨晏清已经在她身后五步开外，整个人站在不知哪里投射下来的阴影里，只露出一双皮鞋和少许裤腿。

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可以确定，他一定满面讥笑地看着她，得意又张狂，好像在说，“你看，你不把画卖给我，我照样可以打造你画里的世界。”

她想走过去质问他什么意思，眼前却自下而上弹跃起一条红鱼，悬在半空不断扭动身体，好像在等她伸出双手去接。

就如她画中的那样。

“墨晏清！”她抬眸怒视男人，盯入他眼底，这种捉弄人的伎俩让她厌恶。

男人轻抬下巴，示意她转身，“还没结束。”

温润的声线太过违和，她攥紧双拳僵硬转回身，周身便是一颤。眼前景色已截然不同，满眼的翠绿代替了刚才的粉红花海。

没错，就是她那幅《翠竹光影》。

“抬起手臂试试看。”

这是让她学画中女孩的动作？

身后的男声盖过了沙沙作响的竹叶声，无数道丝丝缕缕的光线斜射下来，光影交替，让她一时间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但她没有抬手，她不想让他得逞。

恍神间，眼前的画面变了几遍，有高山流水飞瀑直下，有鸟语花香林间屋舍，然后出现了一片盛放的荷花池，再然后，是落雪的湖边，萧瑟的池水，以及飞舞在空中的点点微光。

那是……萤火虫……

苏清欢眼前发晕，脑中嗡鸣，双肩带动双臂不可自抑地抖动。她想说这不可能，那些画根本就没展出过，他不可能知道。

又想说这一切根本不是印象中的沉浸式体验，所有影像不只映射在墙面上，更多是出现在她身体周围的全息影像，这种技术不是一间画廊可以做到的。

混混沌沌间，男人温柔的声音进入耳中，“回去好好想想。”

好好想想，想什么？想他为什么知道她的梦境？还是想他让她处于此种境地的目的？

“想不明白，来问我。”

问他？那不正中他的圈套，成了他的笼中兽？会被他囚禁？支配？还是奴役？或者更惨……

思绪无比混乱，视线跟着晦暗不清。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锋利刺目的亮光劈开所有，清明顿显。

熟悉的声音在脑中回响，“清欢，回家。清欢，不要怕。”

随着视线彻底明朗，她转身迈开大步，朝着来时的入口走去，没给身后的男人一个眼神，当然也没看见他眼中腾起的杀意。

走出展厅，正好看到冯经理，她没有说话，只是视线直直看着他，片刻后改变方向朝大门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走在街上，全程没有交流。

冯经理回了简舒枝的画廊继续工作，好像刚才的一切没有发生过。苏清欢继续往前，是公寓的方向。

回到公寓的苏清欢并没有放下沉重的精神负担，那些场景走马灯一般，轮番袭击着她的思绪。

在她梦中出现过的、没出现过的、她画过的、她忽视的……

头好疼，闭眼栽倒在床上，昏昏睡去。

…

夜幕降临，街道上的路灯勾勒出长龙，穿梭其中的汽车从拥堵到稀疏，再到寥寥无几。

苏清欢醒来时听到外面的下雨声，“劈劈啪啪”敲打着窗子。

她轻嘤一声将脸埋入枕头，蹭了蹭，打算继续睡，却被男人的声音惊得睡意全无。

“起来吃些东西。”

安静的室内“咕噜”一声肠鸣，替她给出了答案，她也听出了男人的声音。

掀开被子起床，身上穿的还是白天那身裙装，压满了褶子，裙摆也变了形，她拉开衣柜，换上居家服才走去客厅。

餐桌上已经摆好碗筷，清淡的饭菜和菌汤冒着热气，看得她垂涎三尺。

安静坐下，快速地开动，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吃掉大半，苏谨行几次提醒她慢点吃，也不耽误他给她布菜。

饭后，苏清欢靠在沙发上闭目沉思，苏谨行收拾好餐桌坐到她对面，关切道：“哪里不舒服？”

“头疼。”她皱着眉，恹恹的样子。

苏谨行像是预知她的答案，在指尖滴上几滴提神醒脑的药油，涂在她两侧太阳穴，轻轻推揉。

十分钟后，苏清欢表情逐渐舒展，他问：“好些吗？”

苏清欢点头，“嗯。”

苏谨行才收手坐回沙发，注视她面色片刻，又问：“去找他了？”

苏清欢微怔，睁眼看他，“你怎么知道？”

苏谨行：“去画廊找你，你不在，冯经理告诉我的。”

“哦。”她思忖片刻，顿了顿问，“冯经理、还好吗？”

苏谨行眼神瞥向桌上的药瓶，“我去时，他也在涂这个。”视线落回她脸上，“你们下午遇到什么事？”

苏清欢看着他的眼睛，久久没有说话，嘴唇蠕动了几下，终究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