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武魂（2/6）

时，街上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人们扶老携幼，纷纷兴高采烈地涌向一个方向，很快就在前方一个街口排起了长龙。苏鸣玉疑惑地随着人群缓步过去，就见一间稍微像样的房屋前，一字排开摆放着几大锅热腾腾的稀粥，几个汉子正为凑过来的一个个空碗添上粥水。原来是有人在赈济饥民。

苏鸣玉心中敬意油然而生，看了片刻，正想回头询问云襄。却见云襄目光中涌动着一种复杂的情愫，脸上焕发着一种圣洁的容光，正定定地望着前方。苏鸣玉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终于看到那间房屋门楣上的几个大字——济生堂！

“在你苏公子眼里，钱财是俗物，几百万、几千万也只是一个虚幻的数字。它跟你的尊严、荣誉比起来，实在微不足道。但在我云襄眼里，它有着实实在在的含义！”云襄说着指向那些排成长队的饥民，“一两银子可以买六十斤大米，足够一个四口之家生活一个月，二十两银子就够这里的一家人幸福地生活一年。一两银子的米可以煮十大锅稀粥，有时候一口米汤就能救活一条人命。”

说到这云襄猛然转回头：“这就是我对财富的理解，它比你的尊严甚至比我大明朝的尊严都还重要！你可知道你为了自己的尊严，会使多少百姓倾家荡产，加入这些饥民之中？”

苏鸣玉咬牙道：“没有人逼他们去赌，愚昧无知的人不值得同情！”

“愚昧？无知？”云襄突然戟指天空，怒视苏鸣玉喝道：“是高高在上的权贵，用贫困剥夺了百姓受教育的机会。是他们的残酷掠夺和一贯愚弄，才造就了百姓今日的愚昧。谁要鄙视这种愚昧，谁就是在助纣为虐！”

望着神情骇人的云襄，苏鸣玉只感到心神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击，在云襄面前，他第一次生出高山仰止的感觉。垂首木然半晌，他终于抬头缓缓道：“多谢你让我看到了金陵城的另一面，我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

望着低头缓步而去的苏鸣玉，云襄终于轻轻舒了口气，但眉宇间依旧满是忧虑。紧跟在他身后的车夫走近两步，柔声道：“公子，你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一切听天由命吧。”

云襄微微摇了摇头：“这一战关系重大，我不能让福王的阴谋得逞。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阻止苏鸣玉出战，哪怕与他翻脸。”说到这云襄叹了口气，“风老，你要留意苏鸣玉的动向，随时向我汇报。”

二人一前一后缓步而回。身材高大、肌肉虬结的车夫，在身材瘦弱的云襄面前就如雄狮一般威武。但此刻这雄狮一般的老者，却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跟在云襄身后，并用一种尊敬与怜悯交织的目光望着他那瘦弱的背影，亦步亦趋。

苏鸣玉背负双手，缓步回到熟悉的家中。这是苏府之内的一个小院落，被翠竹与栀子花环抱，门前是小桥流水，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花香，令人心旷神怡。苏鸣玉打量着熟悉的小院，第一次发觉它并不是那么完美。

“爹爹！”一双儿女蹦蹦跳跳地迎出来，猛地扑到他身上。苏鸣玉一手一个把他们紧紧抱在怀中。看到健康活泼的儿女，他不由自主想起了方才看到的那些瘦骨嶙峋的孩子。

“相公回来了！”妻子笑着迎了出来，“我让厨下准备了你最爱吃的鲜竹笋和鳕鱼，还有绍兴刚送来的状元红，就等你回来开饭。”

“好！开饭！”苏鸣玉牵起一双儿女，大步进门。

一家四口团团围坐，望着吃得津津有味的孩子，苏鸣玉自己却有些食不知味。见妻子顾不得吃饭，却殷勤地为自己斟酒夹菜，苏鸣玉突然觉得有些愧疚，本想说点温情话，一张嘴却是：“明天，我要出远门。”

妻子眼中闪过一丝黯然，脸上却微笑道：“我给你收拾行囊。”

“你不用管，让下人做就行了。”苏鸣玉忙按住她的手。妻子柔柔地望着苏鸣玉的眼睛，轻轻叮嘱：“早些回来。”

用完饭，待一双儿女睡下后，苏鸣玉独自来到昏暗的祠堂中，默默拿起案上那柄无影风，在正中苏逸飞的灵牌前跪了下来。望着灵牌上那个曾经威震天下的名字，他在心中默默祈祷：先祖，如果你是我，将如何选择？

“公子，夜深了，早些歇息吧。”巡夜的老管家出现在祠堂门口，见苏鸣玉长跪不起，忍不住小声催促。苏鸣玉把无影风隐入袖中，淡淡吩咐：“苏伯，收拾行囊，明日一早我要出门远行。”

天色微明，报晓的雄鸡将云襄从睡梦中惊醒，刚披来而起，就听门外响起一个少女银铃般的问候：“公子醒了？青儿已经为公子准备好汤水，伺候公子梳洗。”

听到是青儿的声音，云襄脸上闪过一丝会心的微笑。上次在路途中将这个落难的少女救起后，才知道她父母双亡，无依无靠，只得将她暂时留在身边。青儿十分乖巧懂事，在筱伯不在的时候，开始主动负责起自己的饮食起居。虽然多次告诉她别把自己当丫鬟，可她总是不听。现在听到又是她在外面侍候，云襄忙问道：“筱伯呢？他又在偷懒？”

“筱伯一大早就出门了。”青儿答道。

“出门了？这是为何？”云襄忙问。

青儿尚未答应，就听二门外传来一阵吵闹，隐约是一个老者在喊叫：“我要回家！快送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