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活着（1/1）

……

“三”

“二”

“一”

“开启”

……

江宁是夏朝最重要的经济重镇，淮水绕城而过，支脉众多，水系发达，更有良田无数，商铺林立，是夏朝一等一的富饶之地。

但是夏朝建国不过两载，周遭群狼环伺，频繁扰边，国内民生凋敝，流民四起，百废待兴。一群在战乱中失去家园的流民便聚集在这江宁城外空地。

每日午时会有官府的衙役在城门口施粥，那是这群流民的唯一生路。

“这狗日的世道，有人吃肉喝酒，有人摇尾乞怜，狗都不如”秦风用力搅动着木桶中的粥水，试图将那木桶中仅有的一层糙米搅匀，骂骂咧咧的说道。

秦风是这江宁本地人士，家中有些家产，大夏新立，其父趁着府衙补缺，为儿子捐了个衙差的活计，不图光耀门楣，只盼能早些知道这朝廷的一些举措躲避灾祸。

“闭上你那张狗嘴，要是被有心之人听了去砍了你的脑袋。”捕头林正厉声呵斥道。

林正早年跟随江宁府总督顾大年从龙有功，夏朝建立后册封顾大年为正二品总督之职，统管江南三省之地，因总督府在江宁府又兼江宁府知府一职，旗下兵卒也皆得封赏。林正不过一无名小卒，却也得了个正九品的捕头之职。

秦风悻悻然，不敢搭话，放完粥后在偏僻角落的树下寻到一小乞丐。

小乞丐身材瘦小，破烂的麻衣遮体，散发着淡淡的臭味，依体型来看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头发凌乱枯燥，满面尘土，让人看不出相貌，眼眸低垂，毫无少年的光彩。在这吃人的年月倒是常见。但是其眸中不仅毫无光彩，秦风总觉得这眼神像是看淡了生死一般，平静无波。有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手里里端着破碎的陶碗，盛着一点粥水递给了小乞丐。

秦风从怀中掏出两张面饼，因为一直藏在怀中，倒还有着一丝温热。趁着周遭无人注意，偷偷塞到小乞丐的怀中。

“小乞丐，你说这世道什么时候能变好一点啊？”秦风也不顾及地上的积雪，坐在小乞丐身边，背靠着大树望着仿佛行尸走肉般的流民嘟囔着：“什么时候大家能不饿肚子就好喽。”

小乞丐低垂着头颅，默默啃着面饼，并不答话。虽然他并不需要吃东西，但是强烈的饥饿感会很难受。这窝头在这年月可是好东西，被发现会被这群流民抢走。

“又死了十一个，现在还剩一千七百四十一人了。”秦风知道这小乞丐不会回答他，看着被冻死在昨夜，已被昨晚的雪花掩埋大半的尸体自言自语。

“小乞丐，你这没爹没娘，日后如何过活？”

“今年这个冬天可真长，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挺过去”

“要不你跟我走吧，到我爹铺子里当个伙计，总比冻死在这强啊。”

“……”

秦风啰里啰嗦的在小乞丐边上说着。

“小乞丐，你一定要活着啊，能活着总会有些盼头。”

秦风看着从枯枝缝隙间洒下的阳光，突然认真的说道。却没注意到小乞丐在听到活着的时候眼中突然有了一丝波动。

秦风站起身向着城门走去，背影并不宽阔，显得有些落寞。

“活着吗…”

小乞丐突然发出几不可闻的呢喃声。

“城中许员外要个下人，管饭”一家丁从城中走来，一脸嫌弃的看着地上的人喊道。

“大人，我有力气，我能干活”

“大人，我吃得少，给我口吃的吧”

“我手脚勤快，大人，我来…”

一群流民蜂拥而上，流民，能有口吃的干啥都行。这不是第一出了，经常会有一些个“善人”会来挑选些下人，毕竟给口吃的就行，比去牙行买的可实惠多了。

家丁一脸嫌弃的挑挑拣拣，毕竟稍微强壮些，或是稍有些姿色的早就挑完了，要不是这许员外家大少爷结亲需要些人手，也不会从这些歪瓜裂枣中挑。至于结亲后这群流民的去向就不是他要操心的了。

“嗨，树下那小子，你过来…”

家丁看着树下坐着的小乞丐突然眼前一亮，毕竟“善人”们优先挑选的便是孩子，毕竟手脚勤快，而且方便调教，也不知怎得剩下了这么个漏网之鱼。

小乞丐微微抬头，看向那家丁。

“大人，那小子是个哑巴，不会说话，找我吧。”一流民满脸渴求的说到。

“哑巴？”家丁略一迟疑，但是想到也就用这两天刷刷碗碟之类的，后面能不能活又不用管便有接着说道：“哑巴也不打紧，快过来。”

“哑巴快过去吧，起码能活着。”离着小乞丐不远的老人说到。老人身边正坐着一个小女孩。

小乞丐平静的看了一眼老人，听到活着二字时眼睑微抬。

小乞丐微微沉吟，起身对着老人微微躬身，伸手从怀中摸出剩下的那张面饼递给老人，转身向那家丁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