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猫和角树（1/2）

现在龙凛杀了其中的一个人。

所以警察也会来追她的。

还好，龙凛擅长避免引起别人的注意。

她得比以往任何时候更要避免引起别人的注意，时间越长越好，直到她找到她父母或是那伙人找到她。

如果那伙人先找到了她，她可不在乎再杀几个人。

那天后来，实际上是半夜了，龙凛走在离天海城大约四十里的地方，她精疲力竭。

她先搭车，又换了两次公共汽车，接着又步行，晚上六点钟才到天海城，这时已经太晚了，她要做的事一件也做不成。

她在“汉堡王”吃了晚饭，然后到一个电影院躲了起来，即使正在看着电影的时候，她还是转眼就忘了电影的内容，现在她走在郊区的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上，这条路一直通向北方。

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注意到她。

但她明白最好能马上找个地方睡上一觉，因为时间越晚，她就越引人注目。

问题是路边那些舒适住宅的花园里没地方可躲，也没有一点快要到野外的迹象。

她来到一个大的环形交叉路口，有一条穿过天海城的东西环路，一直通向北方。

夜晚的路上车很少，她站的那条路也很安静，路两旁是大片的草地，草地后面是一些舒适的住宅。

在路两旁，沿着草地长着两排角树，那些树长得怪模怪样，树叶紧靠在一起，树冠非常对称，看上去更像是小孩子用笔画出来的。

路灯使得这幅景象更加虚幻，像舞台上的布景。

龙凛已经被疲惫折磨得昏昏沉沉，她可能是接着向北走了，也可能在其中某棵树下的草地上躺着睡了一觉；总之当她站在那里试图使自己头脑清醒的时候，她看见了一只猫。

她和莫西一样，是一只花斑猫。

她从龙凛站着的地方，从天海城那一侧的马路边的一个花园里不声不响地溜出来。

龙凛把手提包放下，伸出双手，那只猫走上前来，用脑袋蹭她的膝盖，就像莫西那样。

当然，每只猫都会这么做，但这还是使龙凛非常想家，她热泪盈眶。

最后，那只猫转身走开了。这是夜晚，她要巡逻，还要捕捉老鼠。

她悄无声息地穿过马路，走向角树外的灌木丛，这时她停住了脚步。

龙凛好奇地注视着这只猫的举动。

她伸出一只爪子，在前面的空中拍打着什么龙凛看不见的东西，然后她往后一跳，拱着背，身上的毛竖了起来，尾巴僵直地伸着。

龙凛熟悉猫的动作，她警觉地注视着，这只猫又接近了刚才那个地方，也就是角树与花园树篱之间一小块空白的草地，她又开始拍打。

她又往后一跳，但这次不那么远，也不那么警惕了。

她发出呼哧声，试探着，挠着胡子，过了几秒钟，她的好奇战胜了警惕。

那只猫向前一跳——然后消失不见了。

龙凛眨了眨眼睛。

这时一辆卡车沿着马路开过来，她靠在最近的一棵树上一动不动地站着，车灯的亮光从她身边扫过。

卡车过去了，她穿过马路，眼睛一直盯着刚才那只猫侦察的地方，可这并不容易，因为那里没有什么可盯着的，但当她来到近前仔细察看时，她看见了。

至少，她从某些角度看见了。它看上去就像是有人从路边两码远的空中挖去了一条不到一码宽的方块。

如果你处在水平的方向，那么这个方块就是竖着的，它几乎无形无迹，从后面看则完全看不出来。

只有在最靠近路的一侧你才能看见它，但即使那样也很难看见，因为它前面也是一模一样的东西：一块路灯下的草地。

但龙凛毫不怀疑：草地那边是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她说不出原因，但她立刻就信了，就像相信火会燃烧，善良是美德那样确凿无疑。

她正在注视着的是完全新鲜而陌生的事物。

正是这个原因使她蹲下来进一步细看。

她的所见让她头晕心跳，但她没有犹豫，她先把手提包塞了过去，然后自己也爬了过去，这样她就从这个世界的一个窟窿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她发现自己站在一排树下。

但这些树不是角树，而是高大的棕榈树，沿着草地站成一排。

这是一条林荫大道，路边是一排小饭馆和小商店，在满天繁星下，这问店铺的灯亮着，门敞开着，却寂静无人。

炎热的夜晚中充满了花香和大海的咸湿气味。

龙凛小心地观察着四周。

在她身后，一轮满月照耀着远处绵延的青山，山脚下的斜坡上有带着美丽花园的房子，开阔的草地，小树林，还有一座古色古香的建筑。

她身边就是空中的那个方块，从这边看去同样难以辨认，但它千真万确地存在着。

她弯下腰，看见了马路，她自己的那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