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德先生和赛先生（1/2）

咚咚咚，寒风中，钱掌柜裹紧了厚重的大衣，喘着不均匀的粗气，轻叩了三下门扉。

“王大人，今日我与县令相约前去拜见吴员外，还望前往通报。”

“钱掌柜，快些请进，我家大人早早就等在大堂了。”王叔将正门缓缓打开，将钱掌柜引了进来。

钱掌柜先是一愣，要知道寻常百姓是没有资格从正门进入的。戴迎春也给予了自己极大的尊重，心中一喜，急忙向着大堂处走去。

“钱掌柜来了啊，正好到本官用膳的时候。一起吃些，等下一同拜见吴员外。”戴迎春将面前的账本慢慢合上，用手指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大人如此辛劳，真是山阳县百姓的一大幸事。”

“非也，非也。岂不闻光阴如骏马加鞭，日月如落花流水。本官也只能为这山阳县的百姓添一些微薄之力。”说着便将一旁的碗筷递给了钱掌柜。

“大人就吃这些？”钱掌柜望着手中粥饼有些发愣，要知道自己可是捐了十万石的粮食。

“钱掌柜也不小瞧这粥饼，这可是我潜心研究过。每天晚上用两升小米煮成粥，撒上些许白糖，等次日早晨，将这份粥用刀划成四块。早上吃两块，晚上吃上两块。便不会感觉饥饿，还可以方便携带。

今日我们一人一块，再配上一点王叔腌制的咸菜。”戴迎春笑呵呵为面前的钱掌柜分着粥饼，微弱的烛火照射着少年的脸上。

“可大人不觉得过于贫苦吗？”钱掌柜咬着这早已凉透的粥饼，入秋的冷风，将钱掌柜冻得些许发抖。

“陶家瓮内，腌成碧绿青黄；措大口中，嚼出宫商角徵。钱掌柜不明白我的快乐。”戴迎春亲自为钱掌柜递了一杯热茶，“再说，山阳县还有数万流民吃不饱饭。而我又有什么理由去享乐。”

“戴大人真乃一届清官，可你要知道这世道贪官要奸，清官更要奸，不然你们斗不过他们。”钱掌柜望着戴迎春有种异样感，这浑浊的世道，这戴大人能活多久？

戴迎春举茶的手一顿，半晌叹息一声，“钱掌柜所言甚是，所以我才希望从山阳县开始，缓缓打造出一副太平盛世。“但使斯文天未丧，涧松何必怨山苗。”

天下不只有我一个戴迎春，更有千千万万的像我一样品德高尚之人。

“戴大人想法虽好，可一旦步入这山阳县内，那财政的赤字不是你我能左右的。处处可都要钱的啊。前几任的县令都把税收收到了，一个甲子之后，百姓都成流民了，没有油水可捞了。”

“不要怪我唱衰大人您，当今大夏皇帝荒淫无道。外戚和宦官当道，皇帝依靠宦官，掌权与外戚爆发冲突。世家大族都惶恐避之不及，就算是吴青玄，吴员外如此心善的人。都在进行土地兼并，总有一日大人还是会与吴青玄对上的啊。”

“钱掌柜，无需试探了。即便本官只是独身一人，会流血牺牲，也会护住这一城百姓。”

“还未请教大人究竟是什么人？”

“德先生和赛先生”

“不懂？”

“不懂。”

“哈哈”戴迎春突兀地放声大笑，“钱掌柜，咱们就去拜访拜访吴员外。”

直到远离庙堂，这位少年才显现出心性。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将长剑担在脖子之后。走路摇摇晃晃的，看不出丝毫官员的模样。

“大人为什么不安排人取轿子来？”看到戴迎春选择步行前往，钱掌柜也值得放弃了轿子，陪同着这位少年向着吴青玄的家走去。

“我这个人不喜欢被人抬着，抬得高了，抬了久了。就离百姓越来越远了，就像我今日可吃粥饼，我已经很满足了，有很多的人只能吃草充饥。这些贩夫走卒，也只想有一个安稳的居所罢了。

可当朝者则会认为，一个人没过上好生活是因为他不够努力。可这些流民越努力越内耗的过程中。一直到青春被消逝。”

还是不懂吧，你看着那些农民足够辛苦吧，可依旧吃不上饭。这大夏朝廷，今日割让五城，明日割让十城，然后是一县，一郡，最后我也不知道。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钱掌柜的水平终究是有限的，当他环顾四周，也只会对这些流民怒其不争。有手有脚的做点什么不好，还不能养活自己？

戴迎春默默的这一切看在眼里，他知道这也就是时代的局限性。

得知今日戴迎春要上门，吴府上下已经忙碌了一个晚上。越是这样吴媚儿越是对于这些官员的讨厌，趁下人们都在忙碌，悄悄的打开了窗户。

刚翻出去就打了一个冷颤，有点冷啊。不过为了逃避禁足还是先出去玩些日子。

“就你们这些，还能把本小姐看住？今日去吃什么好咧，听说钱掌柜那来了几斤的牛肉。”在农耕时代，私自宰牛可是犯法的。只有一些自然老死的牛，还要花费极大的代价才能吃上。

咦，那不是钱掌柜嘛。可他身旁的不是，不是被自己拉走的小子嘛。这小子不会是被抓了吧。想到此处，吴媚儿就是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