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2）

一个冬天没怎么下雪，到了年三十，反倒开始下起来了。雪粒夹在风里，吹得人脸生疼。何燮一家照例来老宅吃年夜饭。

屋里人多，炉子上烧着水，倒是暖洋洋的。

谢春红挺着大肚子包了半天饺子，站起来的时候发现不对劲了。

“思齐，好像破水了。”谢女士托着肚子，咬着牙靠在灶台上。

“快，把春红扶到床上，我去喊你刘大娘。”马大花最先反应过来。然而，还没等她披上棉袄，就听到一声脆生生的童音：“去医院！”

这时候女人生孩子，也有一部分人去医院生，但更多人为了省钱，还是选择喊接生婆上门来接生。刘大娘是个经验老道的接生婆，谢春红生何燮的时候找的就是她。现在是二胎，按说风险更小，所以马大花压根就没有去医院的想法。

“乖，别闹！”马大花拍拍孙女的脑袋，安抚道：“等刘奶奶来了，你就多一个小.弟弟了。”

“去医院！”小何燮拍开奶奶的手，大声喊。

马大花犹豫了。老一辈的人都说小孩子有灵性，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之前在黄大仙家，不就是小燮揭穿了他们的老底？

何思齐扶着妻子，看着她脸色越来越白，也很是担心，便跟着说：“听小燮的，去医院！”

何思齐帮谢春红穿好棉袄，自己也披了衣服，又嘱咐老二老三也收拾一下跟着过来，便扶着妻子出了门。谢春红被扶着坐在自己车后座，何思贤和何思良一边一个护着，何思齐则推着自行车，四个人就这么冒着风雪出门了。

何燮很担心。虽然在心里一遍一遍地跟自己说，这次和上一世不一样，谢女士没有东躲西藏，心情大多数时候也挺好，又是在医院生产，应该没有问题。但焦虑的情绪一旦起来了，越是压抑，它的劲头就越大。

她也很想跟着去医院，可她知道，作为一个小不点，除了添乱，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马大花下了一锅饺子，二老一小对坐着干瞪眼，谁也没有心情吃。春节联欢晚会照例播着，却没有人看。

马大花把饺子一碗一碗端到各个神龛前面，求神仙保佑儿媳生个男孩，母子平安。

何文山觉得手又有点颤抖，主动吃了一片降压药。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此起彼伏的鞭炮声都响了半天，小何燮也顶不住瞌睡沉沉睡去，小哥俩才带着一身雪回到家。

“咋样？”何文山和马大花一起站起来，异口同声地问。马大花又加了一句：“生了吗？是不是男孩？”

老二一脸懵，看起来似乎被吓住了，懦懦地说：“医生说胎……胎位不正，而且什么羊没有了，要……要……要剖腹产。”

“啊？”马大花吓坏了，老辈人生孩子都是在家里生，最近几年才听人说医院能剖腹产，就是割开肚子把孩子取出来，听着就吓人。

老三倒还镇定，安慰二老道：“说得吓人，不过医生说这种情况很常见，一般没有问题。还说幸亏去得早，再晚一些就不好说了。”何思良说着，忍不住看了床上的小何燮一眼——最初坚持去医院的，竟然是一岁多的侄女儿？自己这么大的时候，知不知道医院是什么意思？

且不说老宅里的人如何忐忑地等消息，只说手术室外面的何思齐。

刚签了一份吓死人不偿命的文件，妻子就被推了进去。他本来想跟着进去，匆匆赶来的医生却把他拦在外面，交代了几样东西，让他去买——这大年夜的，去哪儿买啊？

想想自己家离得不远，有几样东西家里还是备着的，就赶紧回家取了一趟。大雪天骑个自行车，因为赶时间还摔了两次，连滚带爬终于回到医院，手术室的门正好开了，一个穿白大褂的女同志走了出来。

“你是谢春红家属吗？”

何思齐赶紧答是。

“这半天去哪儿了？小褥子、卫生纸和干净的布拿过来了吧？”

何思齐赶紧翻出来递上：“谢春红没事吧？生了吗？”

听到何思齐先问产妇，小护士态度好了很多：“生了，是个男孩儿，里面正收拾呢，马上孩子就抱出来了，你不要乱跑。”

“啥？只抱孩子？产妇呢？”何思齐吓了一跳，刚才签的文件上各种吓人的词汇都涌上心来。

小护士看到他这傻样，忍不住笑了：“产妇没事，你以为开肚子是拉拉链啊？孩子取出来，拉链一拉就好了？肚子上面七层皮都要缝合呢！等……”

小护士还想继续科普，突然听着里面喊她的名字，就自顾自地跑了进去。不一会儿，抱了一个小襁褓走了出来，大喊：“谢春红家属！”

何思齐在原地根本就没动，就站在小护士眼前，赶紧说：“在呢，在呢！”

小护士自然知道他是——大年夜里医院里基本上没有什么人，连主刀医生都是临时从家里喊来的。但按程序还是要喊一喊的，以防冒领。

孩子抱在怀里，何思齐又追问：“产妇……”

“你们感情可真好！”小护士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