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1/2）

第二天，谢春红果然坐上了去羊城的火车。何思齐不放心，陪着一起去的。

羊城有多远？

“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阳路八千。”当年韩愈贬官的潮阳，和羊城是一个省的。

当然，“路八千”有点夸张，但商都到羊城，确实有将近3000里的路程。90年代初没有高铁，也没有动车，坐个绿皮车，需要晃荡将近30个小时。不过，在谢春红眼睛里，看不到倦怠，只有满满的兴奋。

“你说，羊城那边是不是真像陈姐说的那样？高楼可多？买啥都不用粮票？衣服堆成山？电子表都是论斤卖的？”谢春红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复。扭头一看，身边的丈夫已经睡着了。

“猪！”谢春红嫌弃地踢了他一脚，到底没有舍得用多大力气，何思齐睡得纹丝不动。

谢春红不想睡，也不敢睡。随身带了两千多块钱，她觉得特别没有安全感——虽然那钱已经缝在内裤前面的小兜兜里了。看到小桌上放着的水杯，谢春红想了想，拿过来抱在了自己怀里——据说有人会在水杯里下药，迷晕女乘客，然后卖到山沟沟里。还是抱在怀里安全。

车厢里的呼噜声此起彼伏，谢春红却越来越清醒了。

不知过了多久，何思齐醒来，找水杯喝水，谢春红递给他，却坚持让他倒掉杯里的水，重新接水喝。

“为啥？你不是一直抱在怀里的吗？”何思齐觉得自己的妻子似乎患上了强迫症。

谢春红摇摇头：“不是，刚才只顾着跟你说话，好长时间都没看杯子。”

……

出了羊城火车站，已经是晚上七点了，谢春红按照记忆中陈季琳的指示，找到了服装批发市场。来这边进货的批发商、零售商来自全国各地，批发市场也不像商都那样只有早上繁华，晚上一样人头攒动。

看着灯火通明的夜市，本来有点倦意的谢春红又像打了鸡血一样活泛了。

衣服确实堆成山！

不过，走了几家之后，谢春红变得理智下来，因为大部分堆成山的衣服质量不怎么好。就比如旁边那一家，衣服是论斤卖的，两块钱一斤，可仔细看看，要么款式老旧，要么材质粗劣。估计在商都见的那些蛇皮袋小伙子就是进的这种货，倒也省事。

何思齐捏着的一把汗终于落了。刚才看到妻子那个样子，他生怕她二话不说冲过去，买一堆卖不出去的破烂回去。哦，不，破烂可能也能卖出去，就是不知道利润能不能对得起路费。

又往里走了一会儿，谢春红终于看到几个摆着货架卖衣服的了。有些商家还支了棚子，在棚子壁上挂满了衣服，让顾客看得清楚——谢春红有点危机感了，要是商都那些批发商也这么搞，那自己那家店就没法做无本的生意了。

何思齐听了谢春红的顾虑，安慰她道：“这里的市场应该是已经成型了，带棚子的商家都是租的固定摊位，商都那边还是流动摊位，要变成这样还需要一段时间。反正你也不想一直那么搞。”

谢春红想想也是，便把注意力都放在挑选服装上了。

虽说还是正月，但羊城的气候比中原暖和，已经开始主推衬衣、t恤、夹克、牛仔衣等薄点的春装了。谢春红按照自己的喜好，看上了便拿上几件——她并不是全部尺码一起拿，而是中间号多拿几件，小号和大号拿得少。想想现在健美裤仍在流行，谢春红便又拿了几件春款的连衣裙、长衬衣和半裙——能让那些露出臀部线条的老乡知道遮遮羞也好啊！

让谢春红停下扫货的，不是疲惫，不是饥饿，更不是货源，而是自己的钱包。

两千块钱真不经花！

到最后，连住招待所的钱都没有了，谢春红拉着丈夫一人吃了一碗煲仔饭，便直接买了凌晨的返程车回商都了。

货不多，连托运都没办，一人拎了一兜，塞在了座位底下。

可能是因为身上没有钱了，返程路上，谢春红倒是睡得香甜。

换何思齐睡不着了。

看着妻子眼下的黑眼圈，何思齐有一种深深的自责。他原本答应要让妻子过上好日子的，可现在却让她这样奔波。连续70个小时，连在床上躺一下的机会都没有——卧铺票？普通老百姓哪能买得到？

创业都是艰难的，接下来的几年里，可能她要经常这样在路上奔波了，甚至自己也不能每次都陪着她。何思齐觉得，自己的某些观念需要改一改了。以前他总觉得，只要自己努力上进，就能为家人创造更好的生活。现在想想，还要试着扩大自己的交际圈，必要的时候不能怕求人。只有自己真的把外面这一摊撑起来，他的妻子、孩子才能更加轻松。

就比如这次买车票，如果找一找大姐谢春娇，搞到两张卧铺票并不难。谢春红不愿开口，他可以啊！两口子在一起就需要互补，谢春红就这么个直爽要强的性子，为了不勉强她，自己只能变得圆润一些……

何思齐想着想着，慢慢地，也被疲倦淹没了。

醒来的时候已是下午，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