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1/2）

林乔一直自认为自己是个文化人。

所谓文化人就是，不会爆粗口的那种。

然而，当他在舞台上站着的时候，当所有的时灯光都投射在他身上的时候，当他发现自己垂地的外袍突然被踩裂了一个角的时候——林乔还是忍不住学着顾旻那样说了一句：晦气!

真尼玛晦气啊!

他身上这件外袍是设计师参考他的风格与身材特意定制的，是一件漆黑的长款外袍，长度到脚踝的那种。整件外袍整体呈很有质感的黑色，袖口与边角都用鎏金色的金线点缀，再配上同款丝质手套，衬得林乔整个人宛如暗夜走来的魔法师。

他今天要表演的所有内容都与这件外袍交相辉映。正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精湛的专业技术与设计好的外形一样缺一不可。

可惜的是，就在他脚上的靴子跟轻轻地带了一下外袍时，林乔听到了轻微的“撕拉”一下撕裂声。

外袍撕裂了一个口。

这件事情发生时，他的心差点跟着这件外袍一起碎掉。

按理说，只是轻轻地一带根本就不可能会这样。

除非……

林乔稍微回想了一下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他记得在做最后的上场准备时，这件衣服是周彦递给他的。周彦把打包好的外袍递给他的时候，脸上浮起了意味深长的笑。

林乔当时没有把这个笑放在心上，但是显然，他低估了周彦搞事情的能力。

周彦看他到底是有多不顺眼，竟然连这个时候都要动手脚！

台下的观众见林乔在原地沉默了良久，纷纷有些骚动起来。顾旻也有些不安地伸长了脖子：“林乔到底在搞什么？这么关键的时候他怎么愣在了原地？”

梁婳看着舞台上的林乔，轻声道：“难道是服装出了问题？”

顾旻一听就想打人：“什么？服装？那肯定是周彦那家伙做的手脚！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我媳妇儿，真当我是死了吗，我要好好地和他算算账！”

见顾旻撸着袖子就要去惹是生非，顾筱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按回椅子上：“哥你可长点心吧，这个时候就别惹事了，秋后再算账。”

台下议论纷纷，舞台上的林乔却是愣在了原地。

论专业的表演内容他肯定是万无一失，但是正如服装与表演本身是相辅相成的关系而言，如果在服装上出了岔子，最后呈现的表演效果肯定会大打折扣。

他会与自己想要的第一名失之交臂。

可就这样失败的话，他是这么的不甘心。

他想起那无数个夜晚，别人都在休息放松的时候，他一个人呆在形体房重复着那些枯燥无味的知识，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把最好的自己呈现出来，让所有的人都能够看到自己这最耀眼的一幕。

他也想赢一次。

可是现在……

青少年模特大赛的现场会在全国范围内实时转播，比如一些中心地段的电子屏幕。硕大的摄像头就对着他颤动个不停的瞳孔，恐惧被放大了无数倍，林乔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到现在的他有多狼狈，而他的狼狈人尽皆知。

直到耳边响起一道声音：“怎么了，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吗？”

“陈、陈先生……”陈数的声音就像是溺水的人抓到的浮木，林乔哆哆嗦嗦地抬头。他试图在一片刺目的灯光中找到声音的来源，但是他根本看不到陈数的影子。他好像是投下的漫天星辰，无处不在，却又不见实体。

陈数轻声笑了笑，然后道：“你有没有觉得眼前的这一幕很眼熟？”

林乔说：“是的。”

——是的，很眼熟。

眼熟的是手足无措的恐惧和冷汗浸背的焦虑。这种恐惧和焦虑在他上一世坐在高考考场的时候也曾经遇到过。当时考场上寂静极了，寂静得只能听到其他同学的笔尖在试卷上摩擦的沙沙声。笔走如飞是别人的，而他只能咬着鼻尖，对着某道突然不会做的数学大题汗如雨下。

每个人的生命中都有很多这样的时刻。

明明是面对着生活中最重要的时刻，在事前付出过了一万倍的精力，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难道又要输吗！

林乔快要崩溃了：“我怕。我怕我自己又会失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像前世在高考上一败涂地一样，现在的他又要一败涂地了……他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又要全部化为泡影，他果然是无论做足了多少准备，但一旦到达大场面上都会搞砸一切的白痴……

又要输吗？！

为什么他又要输？！

为什么无论是哪一次、哪一世，他总是在不停地输？！

林乔感觉自己周围的场景都在旋转，有无数人围绕着他，不停地指指点点，指指点点，指指点点。

“你是废物！”

“你什么都做不好！”

“再给你一次机会也是一样的！”

“你还是会把一切都搞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