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蓝桥捣药（1/2）

唐穆宗长庆年间，有一位名叫裴航的秀才，因为没有考中进士而到鄂州去游玩。

他拜会了做过宰相的老朋友崔群。崔群赠给他二十万钱，他从遥远的南方携带着这些钱要回京城长安，因而雇了条大船航行于湘江、汉水之间。

和他同船的有位樊夫人，是一位绝色人物。二人言语问答，虽然隔着帷帐，却甚亲密。裴航虽然很想亲近她，但没有办法致意并和她会面，因而就贿赂樊夫人的侍婢袅烟，求她送一首诗给樊夫人。诗是这样写的：

同为胡越犹怀想，况遇天仙隔锦屏。

倘若玉京朝会去，愿随鸾鹤入青云。

诗送出去后，很久没有得到回答。裴航数次诘问袅烟。袅烟说：“夫人看见诗就像没看见一样，怎么办？”裴航想不出别的办法，因而在航行途中买了些名酒和佳果献给樊夫人。

樊夫人才叫袅烟召裴航来相见。裴航一揭起门帘，一位皮肤光洁、容貌美丽、鬓发低垂、眉毛秀美的美人便出现在面前，一举一动简直像天仙，岂肯与世俗之人为伍！裴航一再行拱手礼，为樊夫人的美貌惊愕得瞪着眼看了好大一会儿。

夫人说：“我的丈夫在汉南，将要辞官去做隐士，召我诀别。哀痛烦扰，担心赶不上诀别的日期，哪里还有心情顾盼别人，真的，难道不是这样吗？只欣喜于和郎君同乘一条船，却没心思与君玩笑取乐。”裴航说：“不敢当，你所言的确如此。”饮完酒便告退出来。夫人冰霜般高洁的操守，使他不敢冒犯。

樊夫人后来派袅烟拿来一首诗，上面写道：

一饮琼浆百感生，玄霜捣尽见云英。

蓝桥便是神仙窟，何必崎岖上玉清。

裴航看后，空有钦佩之意，却不能透彻了解诗的旨趣。

以后樊夫人再不与裴航会见，只是派袅烟传达问候之意罢了，到了襄汉，就和使婢袅烟带着行李下了船，也不和裴航告别一声便走了，没人知道她们往什么地方去了。裴航到处访察，她藏形掩迹，竟然一点踪影音讯也没有。

于是裴航只得整理行装回京城。路过蓝桥驿附近，因渴得太厉害，他便离开大路找水喝。忽见有三四间茅屋，又低矮又狭小，有位老妇人在房前纺麻线。

裴航上前行拱手礼，求些水喝。老妇吆喝道：“云英，端一盏水来，郎君要饮！”裴航听了十分惊讶，想起此前樊夫人诗中有“云英”之句，而所含之意当时自己不得其解。

不一会儿，从苇子编织的门帘下边，伸出一双白玉般的小手，捧着杯盏。裴航接过来饮了，犹如琼浆玉液一般，继而又嗅到一股异样浓郁的香气飘出室外。

借着归还杯子，裴航猛地揭起门帘，但见一位女子，像一朵含露的娇花，又像春天积雪融化，焕发光彩，脸色细腻洁白，胜过润滑的白玉；头发又浓又密，仿佛乌黑的云朵，百般娇羞地遮掩着面目和身子，即使是隐身于幽僻山谷中的红兰，也不能够与她的丽质相媲美。

裴航吃惊得呆呆地看着，脚也动弹不得了。他告诉老妪说：“我的仆人马匹都已是饥饿困乏了，很想在此借宿，当然要从丰答谢，希望不要被拒绝。”老妇答道：“请照您的意思行事吧！”说罢便招呼给仆人备饭，为马匹添料。

过了好大一会儿，裴航又对老妇说：“刚才看见那位小娘子，艳丽惊人，姿容高出人世间的美女，所以才令我驻足而不能去。我愿意用丰厚的聘礼娶她，您看行吗？”老妇回答：“她已许配给人家，只因婚期未到还不曾嫁娶。我如今年老多病，只有这一个小孙女。昨日有位神仙赠我一副仙丹，但必须用玉制的杵白，捣制百日，才可服用，吃了寿命就会比天还长。您想娶这个女孩子，如果能得到玉杵臼，我就把她嫁给你，其他的金钱和布帛，于我并没有什么用处呀。”裴航拜谢道：“请给我一百天时间，必然带着玉杵白回来，请再不要将她许给别人。”老妇说：“好吧。”

于是裴航走了，到了京都，他全然不把科举考试当一回事，只是在大街小巷中高声访求玉制杵臼，却连一点消息也没有。有时遇到朋友，他就像不认识一样，大家都说他成了一个狂人。

数月之后，裴航偶尔遇到一个卖玉的老头对他说：“最近得到虢州药铺卞老的信，说他那里有玉杵臼卖。郎君如此恳切地求购，我就写封信向卞老推荐一下吧。”裴航感谢老翁的爱惜帮助，果然得到了玉杵臼。卞老言讲：“非要二百缗钱（一千文钱为一缗）不卖。”裴航把袋子里的钱全倒出来，又把仆从和马匹也卖了，才算凑足了钱。

于是裴航带着玉杵臼步行疾奔而去，到了蓝桥。从前见过的那位老妇大笑说：“还会有如你这般守信用的男子吗？我哪能因顾惜女孩子而不答谢你的劳苦啊！”那位女子也微笑着说：“虽然如此，还要为我捣一百天药，才能商议结婚的事。”于是老妇便从襟带间解下药袋。裴航立刻开始捣起来，每日白天捣药直到夜间才肯休息，夜里由老妇把药臼收在内室。

有次裴航听见内室有捣药的声音，便暗自起身窥探，见有一只玉兔拿着杵臼捣药，令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