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穷困（1/2）

“钱公子？你怎么也在这？”扛着宽厚大刀的不是钱昭还能是谁。

见是他来，玲珑先是一惊。

她没露什么破绽吧。

钱昭只是淡淡点头，拖刀而行，刺耳的声音下再没一人敢靠近。

钱昭在前开道，玲珑让妇人带着孩子走在中间，自己则在最后。

大刀威慑下，四人安然无恙进了城。

受流民影响，城中生意并不好做，本该满是叫卖声的街道，一眼过去少了大半烟火气。

找了个面条摊，老板还在煮面的功夫，母子俩盯着冒着热气的锅不停流口水，恨不得连锅都直接端过来给吃了。

等面一端过来，两人顾不上烫，一口一口往嘴里扒拉。

妇人也是饿极，给嘴里塞了一口，还舍不得咬断，就着碗躬身给孩子喂食。

狼狈，却又有一种温情。

瞧着他们身上的衣物，玲珑轻声对钱昭说道：“你照顾下，我去给她们弄件衣服穿。”

钱昭没说什么，只淡淡嗯了声。倒是那对母子，怕带他们来的人跑了没人付账，扒拉着面条，目光死死锁在玲珑的背影上，甚至还想端着碗去追。

见状钱昭指节轻轻叩了叩桌子，冷冷淡淡道：“你们安心吃你们的，我会给钱。”

妇人眼睛瞟向钱昭身边放着的大刀，既怕又心定。一碗面不够，母子俩一起吃了四碗才打饱嗝停下，不知所措的坐在桌子边等人说话。

这时玲珑也总算回来，手上拿着半新的袄子和鞋，连同身上的钱一同交给妇人，温声宽慰道：“为母则刚，你得坚强起来，找个营生好好带孩子。世道不易，这里流民又多，善人们发善心也无法时时顾你们。”

袋子里怕是有两钱，捧在手里沉甸甸的，换做吃食省着点吃能保一个月不饿肚子。

可妇人却将钱袋塞回玲珑手里，母子俩扑通一声重重跪下，妇人灰败绝望的眼睛里终于有了光彩和期盼。

妇人道：“姑娘，我知道你是好人，求你收留我们吧，我们什么活都能干，求求你收留我们吧。”

说着妇人就压着孩子不停磕头。妇人心诚，每一下都是十足的力气，发出的沉闷响声让玲珑都觉得额头发疼。

玲珑心中怜悯，但还是移步避了她的跪求，拖着她的胳膊强行将人拉起来，苦笑道：“我前不久也才跟你一样，求着让人收留给块遮风避雨的地方了。我没权利收留你，能帮你的不过是这一餐一衣以及一些钱。与其求人，不如求己，或许这话在你听来冠冕堂皇，但，这是你和孩子唯一的路。”

“世道很难，还请自强逃出这处牢笼。”

玲珑说的情真意切，妇人却是听不进去，拉住玲珑的衣服不给走，不顾孩子哭泣，将孩子往玲珑身边推。仰面泪流不止，苦苦哀求。“求姑娘发发善心吧，至少带走我的孩子，他才五岁，跟着我迟早饿死。”

“娘，娘，不走，我不走。”孩子哭个不停，死死拽着妇人的手腕不肯松，挣扎着要扑回母亲怀中。

母子分离的惨状，看的玲珑都心疼要落泪。

想让他们不必如此凄苦，但天下不定，又能救几人了。

玲珑将衣服和钱袋一并扔到妇人膝前，言语间不再温和，冷着声音道：“我能帮的已经帮了，衣服和银钱都在这里，要不要你自己看着办吧，我无力收留你们。”

说罢怕母子俩再纠缠上来，垂眸转身快步走开。

母子俩确实是想追，然而那黑着脸拿着刀的男人往中间一站，周身煞气让妇人脚下生了根不敢动弹。

见他们怕了，钱昭这才收敛戾气，颔首低声道：“带着孩子好好过，天下会有太平的那天。”

玲珑走出老远，倏地停下脚步。

忘了钱昭了，他刚刚还帮了自己来着，自己怎么招呼都不打一个就直接走人了。

玲珑都有些嫌弃自己的迟钝，转身去看钱昭有没有跟过来，一眼就看到了离她不过一步的钱昭。

被吓了一跳的玲珑送了记白眼给他。“钱公子，你的帮助我万分感谢。但你能不能稍微有点动静，得亏这不是夜里，否则你知道一回头突然看到有个人跟着会有多吓人吗。”

钱昭点了点头，并肩抬手邀她继续前行。

玲珑没急着动步，回头眺望着面摊方向，见母子俩没跟上来，这才松了口气与钱昭同行。

“多谢你帮我，不过你怎么没护送殿下留在城门处了？”

“你呢？为什么犯蠢留下来，城外都是饿急眼的流民，不怕他们对你不怀好意吗。”

被骂犯蠢的玲珑嫌弃斜了钱昭一眼，要不是他人高马大打不过，高低给他一巴掌。

说来同行这么久，玲珑和元禄最好，和于十三孙朗也都能开开玩笑说几句话。唯独钱昭，这人冷冰冰的寡妇脸，叫人见了就想拔腿走人，以至于和他相处，总让玲珑莫名有些尴尬。

玲珑道：“不至于，如果他们真要对我下手，大不了我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