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柴明（1/2）

五个人回到驿馆时，一个个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垂头丧气比老婆跟人跑了还惨。

杨盈一直没睡就在等着他们，听到通报立刻迎了出去。

“你们这是怎么了？”又点了人，这不是五个吗，看着也没伤着哪儿啊，怎么一个个惨兮兮的。

宁远舟温声应道：“没事，你怎么还没睡？回去休息吧。”

杨盈摇头：“我担心你们，而且......”杨盈不想让大家担心，将宁远舟拉到边上小声说道：“玲珑姐不在这了，我看房间没乱，也没有打斗的痕迹，你说会不会是如意姐回来把玲珑姐带走了啊。不过也不太对，如意姐来带人没理由不和我说啊。”

“玲珑啊......”

视线里，于十三领着钱昭去了后院喝酒。

见此宁远舟拉住元禄，将元禄推到杨盈身边，连声吩咐道：“元禄，你把今晚的事和阿盈说说，我还有事。”

说着也不管元禄说些什么，立刻追上于十三。

不消片刻，房间里已经倒了一堆酒壶，个个面上染了酒色。

于十三拍了拍钱昭的胳膊，怒其不争道：“老钱，你不对劲。你是不喜欢认怂，但你也不会为自己的错遮掩。今儿她们很明显就是让我们道个歉就能过去的事，你怎么就是不肯开口了。”

宁远舟也道：“是啊，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孙朗举杯傻笑：“最后一杯，喝了就不喝了啊。”

钱昭喝的酒最多，呛口的酒顺着喉咙一路呛到心间，撕开笼罩的黑雾。

“柴明是我弟弟，梧帝和朱衣卫，害死了他。”

这话一出，于十三和宁远舟瞬间醒了酒。

于十三脑袋一阵晕，恍恍惚惚的比对起两人来，点头道：“是了，你们的眼睛挺像的。他怎么是你弟弟，你姓钱他姓柴啊。”

被酒气氤氲的眼睛所看到的一切都不同了。

小时候被领回来的小团子柴明，明明害怕他，还是颤巍巍伸出手来拉他，讨好的叫大哥。

他不喜欢这个突然到来的弟弟，连听到柴明的声音都觉得恶心，从来不愿给柴明一点好脸色。

可不管自己再怎么冷脸相待，柴明再见到他时，都会舔着笑脸，乖乖的喊大哥。

再到长大，他去了六道堂不怎么回家，柴明思念他又见不着，便奋发读书练武，想要加入天道。

他讨厌死了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柴明越是想要靠近他，他就越觉得如芒在背，见一次打一次，只想让柴明离他越远越好。

可为什么，这人不管挨了多少次打，受了多少次冷遇，再见时依旧是热切亲昵的扬着笑脸，毫无介怀的喊他大哥啊......

明明，是他和他娘逼死了母亲，为什么自己在听到这个讨人厌的弟弟死了的时候，心脏会这么难受啊......

钱昭不知道，充盈在双眸中的酒气，不知不觉中化作滴滴热泪跳脱出去，砸在他握着的酒水中，又被他一口饮下。

钱昭深吸一口气，忍住喉间酸涩，佯装无恙的再揭一壶酒。“嗯，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他娘是外室，五岁那年被父亲领回钱家。两年后，父亲过世，祖母不喜他卑贱出生，将他赶去城外庄子，不准他从钱氏姓。”

“竟然是这样。”宁远舟唏嘘摇了摇头。“柴明的档案中，只说他父死母亡无亲，没成想，他会是你弟弟。”

于十三轻叹：“柴明是个开朗热情的好儿郎，我挺喜欢他的，没想到他小时候过得这么苦。”

“嗯，他过得很不容易。”愧疚就要将他吞噬殆尽，钱昭灌了一大口酒，让热辣呛人的麻痹心脏，这才能继续张开口来。

手指窘迫摩挲着酒壶，钱昭声音嘶哑说道：“我不喜欢他，但他却不管我怎么赶都会黏上来。他死后我才想明白。”

“对他来说，父亲死了，母亲死了，祖母又不理他。而我，再怎么打他，欺负他，也是有人能看见他的。”

“他......是一直依赖着我的.......”

“可我，一次又一次的让他滚开.......”

说到这，钱昭再怎么忍也忍不住溃堤涌出的泪水，哽咽着捂住眼睛，想阻拦让他显得羸弱的泪水，可他再怎么拦，泪水都会从他指缝中钻出。

拦不住的泪水，就像他挽不回的愧疚，做错了的事，再怎么后悔也弥补不了了。

宁远舟和于十三静静陪在他身边，他二人不劝不拦，任他哭的涕泪横流宛若孩童。

但宁远舟心中，又忧心着另一件事。

钱昭的心思不难猜。

许城之外，他怕玲珑行走流民之间会有危险而下马的举动，着实不像他会主动做的，为此于十三还私下打趣铁树要开花。

这样的感情，钱昭都能在知道玲珑和如意是朱衣卫时动杀心，他的恨意可见有多深。

还有钱昭刚刚的那句话。

‘梧帝和朱衣卫害死了他。’

难道，钱昭的恨已经加深到了陛下？

想到这的宁远舟指尖轻颤，险些握不住酒壶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