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7章（1/1）

方禾的心骤然一酸。

像是坚持了很久的事情，你捏得手都要断了，最后却告诉你，只有一场空。

她难受又空洞。

地下室里的电断掉了，里面的温度逐渐变得正常。

在没有仪器的保护下，奚老的身体逐渐变成了灰色，慢慢衰老。

就好像某种药物起了作用，他只剩下一层枯燥的皮肉。

方禾暗自落泪。

穆九霄一直陪着她，不曾离开。

方禾眼睁睁看着奚老的身体，逐渐变成一滩没有支撑力的表皮。

表皮之下，是骷髅。

这是象征着，mercy的努力彻底失败，他的生命也结束了。

方禾的情绪，随着自己看到的东西，逐渐平静。

她从未参与过父亲的生活。

但是刚才那一个小时里，她好像又贯穿了父亲的这二十多年。

她看着他慢慢衰老，消瘦，最后死亡，好像他们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

方禾也觉得该圆满了。

几天后，穆九霄跟奚峥去定制了两口棺材，将奚老和乔西，葬在了一起。

买了鲜花，下了葬，按照在北城的习俗，所有人都守灵两天，吃素七天，这才算是完完整整的送走了奚老。

穆九霄对着奚老的墓碑，深深的鞠了一躬。

他说，“很多年前，我送过你一次，如今，我才算是真正的送你离开，安息。”

奚峥看着墓碑上父亲的照片，那么年轻，好像不该躺在泥土下面。

他也没有感受过父爱。

说不渴望，是假的，说不伤心难过，也是假的。

方禾什么都没有说。

要说的话太多了，他们以后在梦里，父女俩会坐在椅子上，促膝长谈。

一阵风吹过来，带起了方禾的裙摆，一只小鸟儿落在奚老的墓碑上，停驻片刻。

最后，在众人的视线里，又落在方禾的裙摆上。

它抖了抖翅膀，蹲在方禾的肩膀上，闭上眼睛。

方禾屏住呼吸，摸了摸小鸟的脑袋。

小鸟儿不动，好像冬眠那样。

方禾轻声说，“最近四周都没有看见动物了，难得见到一只小鸟儿。”

她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是你来看我了吗？爸爸？”

她有些哽咽。

在刚来g国的时候，她中迷雾的毒，看见过自己的父亲。

那是第一面。

现在是最后一面。

方禾把小鸟放在掌心，它依旧睡得很安详。

她说道，“要是你当初不把我送人多好，就让我在奚家长大，我或许还能多看看你，我这么多年的颠沛流离，对得起你对我的保护吗？”

她轻轻抚摸着小鸟儿的羽毛，掌心有些湿润。

突然，方禾觉得不对劲。

这小鸟儿摸着的感觉不大对。

触感太硬了。

方禾仔细找了找，才发现这小鸟儿居然已经硬了。

它死了！

毫无征兆的死了。

方禾严肃了起来，把鸟儿递给旁边的穆九霄，“你看看，怎么死的，是什么品种？”

穆九霄左右翻了翻，就发现这鸟儿已经到了一定的年龄，该死了。

“自然死亡。”穆九霄道，“这种鸟儿，在死的时候会找个安心的栖息之地，所以就落在了你的肩膀上。”

方禾更加难过，“是我父亲拖他来的吗，想听我最后跟他说的话。”

“嗯，他这次，是真的走了，毫无牵挂的走了。”

方禾点点头。

几人一起离开。

穆九霄把那只鸟儿的尸体，埋在了地里。

这鸟儿根本就不是自然死亡。

它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来找方禾，但是它的死亡，跟这里的环境有关系。

穆胤这一次，是下了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