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1/2）

京都城的街市乌漆墨黑，乌云皎月，树影朦胧，左晋安将车停靠在府门外，霍亦如下了车，看着左晋安轻车熟路的推门进去，她随后也跟了进去。

“我记得这处宅子，里面有一处湖水，冬天滑冰，夏天种满荷花，湖景一定很漂亮。”霍亦如满眼渴望，她甚至还记得当年滑冰的场景。

“还真是，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等我回来，就命人种上满池子的荷花，到时候邀你跟迟丞一起看景。”

左晋安冷不丁拍了下脑袋，满眼的懊悔，他命人将院子都修缮了一番，那片寂静的湖水，多年来都是空落落的，唯有冬天，结了冰，他偶尔回来坐坐。

他总能想起，那年的月光下，他跟霍亦如在冰上追逐嬉戏的模样，快乐的笑声仿佛犹在耳边响起。

“真的是老了，最近我经常怀念过往的悠闲自得，欸，你说我这一心想做纨绔的世家公子，怎么就一步步走上了高位？其实，我还是想做个纨绔。”

左晋安自嘲的走上回廊，远处临湖的空地上，灯光如白昼，悠扬的圆舞曲在夜色下，格外动人心弦。

“唉，霍亦如，你说说我是不是真老了，总跟下面人叨念过去，真是矫情。”左晋安冷嗤，不以为然的回眸，刚巧看到霍亦如不置可否的沉默。

见她不开口，左晋安幽怨哀默地反驳：

“唉，我说，你就不能安慰安慰我，这时候沉默实在太扎心，我才过而立好不好？一点都不老。”

“对对对，左大总统年少有为，玉树临风，青春永驻。”霍亦如回神，安慰道。

穹庐是左晋安的私宅，园林宅院，优雅而秀美，跟他平素喜欢西洋物件的作派大相径庭。

走近湖畔，他忽然转身，从容优雅的做了个邀请的姿态，月光照在他的面容上，显得格外丰神俊朗。

“小亦如，请你跳支舞吧。”

左晋安勾唇，默默在心里补了一句，初见时的那支舞，他满心不愿，如今他却想留一段美好。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拨开云层，左晋安率领余部浩浩荡荡出了城，那是左晋安第一次坐镇前线，左晋安的部下精兵良将颇多，却也缺少实战经验，两个月来折损了一个师。

承平驻军

连日被敌军陆空两线夹击，左晋安不得不放弃北部沿线的阵地，一路沿着承平铁路撤军，疲于应对，三军交锋之际，启林还是失手了。

萧涯在九一六敌军战火下失去联系，敌军破城而入，北方重要枢纽丢失了，另一面奉军在海宁与敌寇恶战数日，难分伯仲。

前沿哨所，霍明翰面罩寒霜，他听闻颖军失守那刻，便紧急联系顾安的守备军，通讯兵辗转在哨所于通讯台之间。

终于在第三次电报后不久，收到了回音。

通讯兵原原本本的将九一六启林破防后，刘师长是如何将顾安的凌家撤离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霍明翰唇畔的香烟拿起复又放下，并未点燃，他听到凌素素安全离开顾安时，整个人都松了口气，紧绷的情绪也得到了缓解。

“少帅，我就说嘛，刘师长办事是妥帖的，少夫人她们一定会平安的，等咱们打完这场仗，可就该有人唤您爹了。”

梁沅也稍稍松口气，这些天霍少帅冲锋陷阵，那狠辣劲头，实在瘆人。

“嗯，传令下去，防止敌军夜间偷袭，今晚大家都精神一些，发起总攻之前，海宁必须守住。”

霍明翰得知凌素素安全，他便可以放手一搏了。

“是少帅。”

梁沅叩靴行礼，转身便出去了，眼前这场战役是最难的一次攻坚战，奉军分两股攻防，迟司令从右翼包抄敌军，想形成合围的态势，奈何这两日都没等到迟司令的消息。

夜幕昭昭，营地沉寂在黑暗之中，严阵以待的士兵们抱着枪，靠在战壕中浅眠，一组的哨兵警戒着前沿阵地，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刺鼻气味。

才过午夜，枪声划破长空，随之而来的照明弹照亮了营地上士兵们的面容，个个面色凝重紧握枪杆。

宽阔的平原处，瞬间冲出密密麻麻的敌军，前仆后继的人冲上来，复又倒了下去，敌人的火力被压制下去，直到黎明前夕，总算恢复了宁静。

士兵们轻点人数，清缴战场上的武装军备，连日来的攻防战役，于大家来说早已熟门熟路，梁沅还清闲的跟几个团长闲聊家常。

霍明翰翘着二郎腿搭在军帐的桌子上前面，说是桌子其实就是两个弹药箱子叠加在一处，临时充做办公用的。

“我家的老娘们，天天嗓门挺大，呱噪的不得了，老子就说，等打起仗来，你这大嗓门，敌人一枪先扫你。”

“哈哈哈，李林你可别在我们这耍威风了，谁不知道你家夫人是个狠角色，你敢这么跟夫人说话，还不被抽得找不到北。”

梁沅捂着嘴笑，虽然他还没成婚，整日里跟大伙混在一处，谁家什么情况早就一清二楚，大家都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下了战场都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