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源质（1/2）

“所以你真的不是人。”温何语调平稳，眼神却比刚进门时又黯淡了几分。

“那取决于你对于人的定义。”现在说话的应该是夫人卡瑞那。

“人是存留在躯体里、屈服于社会法则和自然规律的自主意识个体，如果躯体是必要条件，那我们的确已经不是人，如果自主意识是必要条件，那我们还算是人类。”

“你的意思是你们还拥有人的意识，即便只有一个身体？”

“没错。”卡瑞那点头，“更准确来说，这个身体也不是身体，里面流淌的血液已经全部是腐生之血，之所以还能维持，是因为亚伦一直在用放血疗法，减弱血液对这具身体的腐蚀。”

她摸了摸自己千沟万壑的脸。

“这些伤口就是证明。不瞒您说，现在我身体里流淌的血液，还有您朋友的一部分。”

温何：“所以……亚伦抓走唐沫沫和周循，是为了拿他们当血包？”

卡瑞那：“没错。”

“虽然并非我的本意，但还是要向你说句抱歉，我可以告诉你他们的位置，就在实验室，那里孢子浓度很高，他们或多或少都受到了一些污染，但还活着。”

“你倒也不用跟我说抱歉。”温何声音浅淡，“我会救他们，但我不对他们的死活负责。”

“有时候我很难判断你是否善良。”卡瑞那道。

温何叹了口气：“我不喜欢听别人评价我……卡瑞那夫人，我还要尽快去实验室，所以我们可不可以长话短说，你到底要我们来做什么？并且，在此之前，你能告诉我源质——就是亚伦从第一位病人心脏里取出的那团腐生之血在哪里吗？”

“就在我身上。”卡瑞那说，“在我的心脏里。”

她轻轻叹了口气。

“你们应该已经大致知道庄园里发生了什么，也对腐生之血有了一定了解。”

“这是一种主要通过血液对人类进行污染的诡异物质，血液接触是最快的污染方式，除此之外，喝下受到污染的水，或是吸入空气中的孢子也会受到污染，只是速度更慢。”

“它们污染人类后的第一步是在躯体上繁殖，以人类的血肉为养料生长，然后脱离，变成纯粹的怪物，重新寻找下一个宿主，这些脱离人体的怪物就是腐生之血，或者说，腐生之血的子嗣。”

温何：“子嗣？”

卡瑞那：“没错，子嗣。子嗣是传播者，就像蚂蚁里面的工蚁，工蚁受蚁后领导，靠信息素传递信息，腐生之血的子嗣也受母体的引导，它们之前的联系方式是一种人类无法感知的频率，只有受到污染，才能听到母体对子嗣的呼唤。”

温何想起精神值过低时听到的那些耳畔的低语。

或许那就是母体在呼唤子嗣。

“当上一任母体濒临死亡，它就会产出一个特殊的孢子，孢子会寻找到一个与它合拍的宿主，成为下一个母体。亚伦从病人心脏里取出那个孢子，就是上一任母体的孢子。”

卡瑞那把手放在心口。

“现在它已经成长为我全身的血液，并即将繁衍出下一个孢子。”

“这些都是我与腐生之血共生后得到的信息。”

“我不明白。”温何说，“那些受到腐生之血感染的人类，哪怕是活着，也都失去了理智，为什么你们却可以跟它共生？”

卡瑞那缓缓露出一个笑容，这个笑容出现在莉莉可爱又恐怖的脸上，显得甜美又凄凉。

“因为我的神明眷顾了我。”

温何微微一愣：“神明？”

他又听到这个词汇。

“是的。”卡瑞那双手合拢，做出祈祷的姿势，“调查员，无论你是否有信仰，我都建议你对神明保持尊重，那是我们无法企及的力量，无论是腐生之血，还是诞生它的不洁之水。”

“我出生在木荷镇北部的辽阔雪原，在我诞生的地方信仰名为焚尽之火的神明，我的母亲曾给我一把匕首，并告诉我那是神明的残骸。”

“当时的我并不相信真的有神明存在，直到我长大、离开故土，开始研究民俗学，我依然不信。可当我走过许多地方，了解了那些恐怖又无法言说的事件后，我动摇了。”

“这件事情发生时，我正在考察西南部的岛屿，鹿川，你一定听过它的名字，它也是那些岛屿之一，传闻不洁之水就是在那里诞生的。”

“我收到亚伦的信，慌忙赶回家里，但那时已经晚了，他受到腐生之血的诱惑，已经取出了母体的孢子。”

“那个孢子选择的下一任母体是莉莉。”

说到这里，卡瑞那深吸了一口气。

“我非常痛苦。我的大女儿变成了扭曲的怪物，小女儿浑身长满霉斑，我的丈夫，也受到了污染，我唯一的、所有家人拼尽全力才守护住的莉莉，即将成为下一个母体。”

“那一刻，我明白了：这是惩罚，是神明对我的惩罚，因为我的无知、我的浅薄！”

“于是我又拿出那把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