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明天村里有电影（1/1）

冬日的傍晚，薄雾笼罩在村庄上空。干枯的树枝矗立在晚风中，随着冷风轻轻的摇动。夕阳坠落在天边，橘红色的晚霞比任何季节都要耀眼，弥漫半个天空。夕阳就在这晚霞中间，浓缩了红色，像一个要滴油的鸭蛋黄！

小楠走出门去，抱了一捆柴火回来。

这是1985年的中国北方农村，冬季大约有6个月冰天雪地。户外大约零下20多度，夜晚还要更低一些。这样的季节，人们都是能在家就不出去，俗称“猫冬”。

昨天听邻居大婶说，明晚隔壁火龙村有电影。这个季节，区里有乡村电影院下乡到各个村里放电影，一个月一次。因为每个村放的时间不一样，人们看完自己村的，常常结伴去邻村看电影。这个消息让她心里泛起波澜，而且微微的脸红了。还好，没有人看到。爸正在看电视，妈放桌子准备吃饭，弟弟妹妹在屋里地上追逐玩闹着。这是冬季夜晚晚饭前最寻常不过的场景。

小楠把柴火放在厨房地上，把地扫了扫。这柴火是准备明天早上用的，要头天晚上准备好。她回到饭桌前，拿起一个地瓜，心神又不知不觉走了神。

“明天他能去吗？”

带着这个疑问，晚上她悄悄把被子蒙了头，缩在被窝里，仿佛寂静漆黑的夜里也会有人偷窥她的心事。弟妹们陆续发出鼾声，旁边的妹妹还说了一句梦话“你干嘛去”，她只得探出头来，给她掖了一下被角，隔着被子向她靠了靠。这是个跟屁虫，只要放学就跟在她后面，甩都甩不掉。

她看着窗外。农村夜晚的月亮出奇的亮。不管是不是满月，窗户外面都是湛蓝的夜空。对，你见过夜晚的天空是蓝色的吗？还透着皎洁的月光。树，房檐，电线，前院屋顶上的积雪，就在湛蓝的天空下清晰可见。如果你走在路上，不用担心看不清楚路，因为不管是路边的野草，还是转弯处的石块，还是雪地里几滩软泥，在雪亮的夜里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半圆的月亮从东移到西，小楠却一点睡意也没有。她知道再等一会鸡就要叫了，她和妈妈就要起来做早饭了。农村的天亮的晚，但是人们还是有早起的习惯，五六点钟就起来了。她是家里最大的孩子，总是要跟在爸爸妈妈身后干些力所能及的活，照顾弟弟妹妹。每天做饭，洗衣服，烧炕，洗碗，喂猪……家里似乎总有干不完的活。如果是开春以后，她就更累了，因为还要跟着父母去种地，伺弄菜园子。虽然到今年过年，她才十五岁。

鸡叫了！

小楠轻轻的叹了口气。再有半小时，她就要和妈起来给全家人做早饭了。这一夜，她又没有睡着。

她想起寒假前，学校要放假了。期末考试已经结束，他仍然是班里第一名。对于老师口中的“几何脑袋”，考试不是第一反而是不正常的。这一学期，她一直在暗中努力，每天晚上不到12点不睡，虽然昏黄的灯光射到她所在的火炕最东边已经很暗淡了，但是她仍然坚持着。这次期末，她终于排第八！35名同学，她进了前十！这是以前没有过的。以前最好的一次，也是排了15，最不好的一次，是第27名。所以，当老师放下手中排序的写着名字和总分的小纸条，那时他们几个特别关心排名的同学都围在四周。老师看了看她，眼中有几分意外。她跻身退了出来，心中暗暗狂喜！不自觉的向后面瞟了一眼。教室左后角倒数第二排靠过道，那是他的位置。他当然没在，每到课间他总会拿起他的篮球，和几个男生去没有球篮的篮球架打球，不到最后一分钟是不会回来的。

“那么，明天，他会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