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1/2）

他先去了城郊的小宅，敲了门，门也只打开一道小缝，里头的管家已经垂垂老矣，见到是他，神色立刻冷下来：“哼，这里不欢迎你！”

他垂下眼，双手紧紧握着：“…管家，爷爷还是不肯见我吗？”

“你死心吧，老爷是不论如何也不会见你的！”

多年来，这样的画面和对话，几乎每天都要重复一次。

凌墨任由他发泄完，这才小心翼翼地将书签递过去：“这是…孤儿院孩子们送的，能不能请你…替我转交给爷爷。”

“滚！经过你手的东西，我一样都不要！”

管家说完，便毫不留情地摔上门，凌墨又站了一会儿，这才慢慢地跪下，将书签轻轻放在门口。

“爷爷，我知道你怪我，恨我…该死的人是我才对，是我害了姐姐，还让她为了救我而死…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您了，请您一定，要保重身体。”

他又朝门磕了两个头，这才起身离去了。

等他走后，门再一次被打开，管家走出来，看着地上的书签轻叹一口气，还是捡起来，小心地收进怀里。

他转身进了内屋，凌老爷子沧桑了不少，正坐在窗边盯着外头发愣。

管家将书签放在他的手上：“少爷…来过了，还说以后都不会再打扰您了。”

整整五年，风雨无阻。

凌老爷子没接话，许久，才将书签轻轻拢在手里：“留不住的，终究是留不住，罢了。”

……

凌家主宅还是以前那副样子，庞大又华丽，经过了多少春夏秋冬，物是人非，它却依旧矗立在这，不复更改。

凌家已经换了新的管家，见他回来连忙迎上来：“少爷，您回来了，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嗯，咳咳。”他轻微咳嗽了两声。

管家一脸的担忧，他也是听别人说的，自家主人早年在海里伤了嗓子和内脏，也是从那时候起，他好像变了一个人，辞退了所有的佣人，只留下个运作宅子的管家。

他语气淡淡地，又问：“人已经接回来了吗？”

管家的脚步一顿，身体也不易察觉地瑟缩了一下：“回，回少爷的话，接回来了。”

他脱下西装外套，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餐厅，留下管家弓着身体，许久，才长出了一口气，后背俨然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餐点上桌，是凌墨临走前吩咐的菜式，小牛排香气四溢，引得人十指大动，旁边却怪异地配了一碗白粥，在一众西餐里显得格格不入。

他的动作熟练又优雅，先喝了两口粥，拿起刀叉正准备去动牛排，就听见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从楼上传来，由远及近，很快就到了他的面前。

凌墨头也没抬，脸色苍白的女人颤抖着，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神采，更是几乎瘦脱了人形，浑身上下都有数不清的伤口和疤痕，轻微一动便崩裂开来，染红一片囚衣。

她颤抖着，咬着嘴唇似是有话想说，她有太多的疑问，可她已经在牢里待了太久了，犹豫了半天又不敢开口，只好颤颤巍巍地走到他对面的位置上。

凌墨切牛排的手一顿，女人也害怕地瑟缩了一下。

她早该知道的，凌墨选择将她从牢狱保释出来，就是不打算放过她了。

她再清楚不过了，眼前这个看似温和的男人，其实内里已经崩坏腐烂，再没人能将他拉出黑暗的深渊。

他已经疯了。

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或许是报应吧，夜夜梦魇都是凌依依跳下去的样子。

她忍无可忍：“凌墨，这么多年了，我被林俊远开枪打中要害差点死在手术台上，好不容易熬过去了，我只想在牢里度过余生。算我求求你放过我，也放过自己吧，如果依依…”

餐刀和盘子交汇，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打断了她的话，凌墨放下餐具，动作优雅地擦了擦嘴角。

“谁允许你喊她的名字了。”

他的声音很冷，转瞬却又变暖，甚至面带微笑：“好不容易出来了，尝尝这粥吧，是不是和当年姐姐的手艺很像？我可教了管家很久，他才学会这个口味的。”

庄雅洁不明白他忽然这是怎么了，可她哪里敢反抗，她不安地坐下来，坐在这个她肖想了好久的餐桌上，可却颤抖着手，勺子都掉了两三次，好不容易才咽下一口粥。

“好喝吗？”

“…”就算是山珍海味，她现在也是食之无味。

“呵，都不重要了。”

早已经因为故意杀人而被判了死刑的林俊远，刑期就在今天。

还有他和庄雅洁，他们的生命都将停留在这个夜晚。

他见证到了最后。

啊…只是一碗毒粥罢了。

当年也是一碗白粥，让他见到了人生的光，如今，又能否将他带回她的身边呢？

凌墨抬起眼，黑暗已将眼底全部染黑，就像那个没有星星的深夜，天空落在她眼里的模样。

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