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孤寂（1/2）

那狭小的马车就这么一路颠簸着连走了七八天。高欢也就那么一路跟在马车的侧后方，不发一言。开始的时候，哭累了，芷瑛还会问几句为什么，可什么答案都得不到。哭一阵昏一阵……“什么声音，夕雯”芷瑛被马车外的喧闹声吵醒。

“小姐，我们已经进洛阳城了”

芷瑛掀开车帘一角，果然外面已然是一片繁华之地。路边商贩接连，街上的行人穿梭不断，就连马车的速度也慢了下来。马车到宫门口停了下来，宫门口停着一乘小轿，轿旁跪了四个太监和那日去府内宣旨的王公公。

“应天顺时,受兹明命，时第一领民酋长尔朱荣之女尔朱芷瑛赐名瑛嫔，赏烟雨阁居住。钦此。”

“嫔妾领旨谢恩。”

“瑛嫔娘娘，主上今日公务繁忙，恐一时不能过来。这是负责照顾你的小桃并几个婢女奴才，奴才不好或缺什么东西只管着小桃去找我。”

“谢过王公公”

扶瑛嫔娘娘上轿。”

“等等”几日不曾张口的高欢说“还望公公让下臣与娘娘话别。”

“快着点儿啊”王公公接过小厮奉上的荷包，收入袖中，退后一步背身侧立在旁。

“瑛儿，照顾好自己。莫要再哭了，你的眼睛会哭坏的。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高欢，为什么很快会再见，你到底知道什么。”

咳咳，王公公不耐烦的抚弄着手里的拂尘。“瑛嫔娘娘，后宫嫔妃进宫后无旨不得出宫，但君上仁厚，总会安排嫔妃家人入宫觐见的。不必担忧”

“瑛儿，你也该长大了。这是给你的。”说着高欢递给芷瑛一张折起来的信笺。

“快着些，君上还等着奴才复命呢。”

芷瑛就那么恨恨的看着高欢，被夕雯扶上了轿。高欢自言自语道“瑛儿，这一切一定很快就会结束了。你等我。“

软轿很兜兜转转了好一会儿才停下，芷瑛下了轿子看到崭新的牌匾上赫然写着“烟雨阁“三个鎏金大字。婢女们引着夕雯扶着芷瑛迈进院门，绕过院中央的一块大石，走进了卧房。“小姐，您肯定累了，奴婢去给您倒点水您好好歇歇吧。”

看着夕雯掩上房门出去了，房间里安静得一根针都听不到。这短短十几天的路途，似乎是一场异常真实的梦，甚至是别人的梦。从赐婚到现在不到半月，整个世界都颠倒了过来。这些年来父亲虽然总不在身边，可我以为他只是一个永远忙于家国大事的严父，但今日那个不置一词就把我送出家门甚至都不愿再看我一眼的人让我怀疑自己的记忆；而高欢，高欢呢？我以为他多少是有些在意我的，此刻他在哪里，是否其实他除了奉父命陪伴我也从未真正在意过。而主上呢？那个我从未谋面的高高在上的君主，到底为何如此无情的夺走了我虽平淡但还安稳的人生，又为什么是我的。

“瑛儿，等我们打下了南朝，我就带你去建康，那里的歌楼酒肆可比我们这里有趣精致的多，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酒是何滋味吗？等我们打赢了，我带你去喝他们最好的合欢酿。那酒喝起来无比香甜，但却最容易醉人的，三杯入怀你保你忘却一切烦忧。”

高欢说这话的时候就好像还在昨天，芷瑛坐在院内他为她搭的秋千上轻轻荡着，仰着脸看着笑意盈盈的高欢。他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两侧都有着极明显的酒窝，芷瑛会眯着眼睛偷偷盯着他的酒窝看。

“你又吹牛，你去建康还不被当细作抓起来，还敢大方坐在酒肆喝酒！”

“怎么会，不仅要去还是大大方方的去。看你到时候拿什么好东西来央我带你同去”。

所有这些过往的片段都让芷瑛的心如揉碎了的乱麻一般，不知该拈哪一根线头来理，两天一夜的泪水似乎已经把她榨干了，只觉得眼角很酸却再流不出一滴。越想越觉得喘不过气，起身走到推开窗子深深吸了一口气，院景尽落眼内。规规矩矩的长方形的院子，坐北朝南。芷瑛的卧房就在正北，出了卧房的门抄手游廊沿着两侧的厢房一路环抱着整个院落一路延展到院门。卧房的正门对着一块约两丈高的太湖石，石峰高耸，其形好似观音侧身怀抱一子。石头下方的围座用汉白玉砌成，颜色尚心，倒和这石头所谓一体却像硬拼凑在一起的。石峰西侧有一棵参天银杏，可惜今年特别冷，晚秋将逝，树上的叶子却已然稀稀落落不成样子。倒是地上的青砖格外干净，一片叶子也看不到，想必是为今日特意打扫过了。芷瑛抬头望着眼前这棵银杏树，已错过了它这一年最好的季节，矗立在这深宫院落，到和自己同病相怜。只是它想必已经习惯了年复一年的叶生叶落，而我却不想认这深宫早早如枯叶般的命运。

“娘娘。天色已晚，奴婢伺候您洗漱吧。”夕雯悄悄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忍着自己声音的异样说。

“夕雯，没有外人就不要叫我娘娘了。还是称小姐吧，今日起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芷瑛抱着夕雯又掉起眼泪。

“是，小姐。夕雯一直陪着你，你要好好的，往后的日子还长呢。”

夕雯从小跟着芷瑛，一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