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三岔路口（1/2）

这一年的冬日似乎格外漫长，日与夜的间隔在深宫里人们无尽的等待里被模糊了。不论太阳与月亮，对凌荷来说只是梳妆台上那沙钟里流不尽的沙，而对芷瑛来说则像院里的那不断摆动但永远在原地的秋千。她们俩，这一年，都只有十八岁。

夏朔和尔朱荣的各执一词，贺拔岳的含含糊糊，都听得高坐在皇位上的子攸只是更想离开这个到现在也没坐出任何趣味的座位。最后军营里的一切错误都只归那个该死又不该死的元天穆所有，尔朱荣负监察之责，夏朔轻轻给了个赏打发回原职去。有时候就是这样，你以为滔天的大祸，赶上该在意的人不在意，该做主的人不想做主，不过尔尔。

朝臣们自然心中有杆秤，再随风倒的人也受够了这种螺旋风。主不像主，而忠义之臣为奴，尔朱荣之辈则为所欲为。

那一日的太阳刚好，不温不火，不大不小。撇开那片似有似无的唏嘘声，子攸可算能回到太和宫，一早，他和芷瑛约好了散朝要去看看御花园的柳树是否开始抽芽了，池子里的鱼是否游的还好。

芷瑛根本没有注意到子攸已经进了院子，也没注意到滴下的眼泪已经给自己瘦削的脸庞上浇筑了几道泪痕，淡而深。

“已经十天了，第一次派去的人还没消息么？”凌荷的声音，不知在问谁。芷瑛正闲逛到这八角亭，顿住了脚步。

“娘娘，没有。后来又派去的人回禀说，居延城城门紧闭，且当日追着江大人和高欢一起去的不只尔朱荣一队人马，另还有不少人也去了。”

“谁的人，为什么去？”

“主上在世子府曾用的人。”

“是怕他们办事不牢靠吗？”

“可能是奔着高欢去的，有人说尚席局的小太监严禄常去奉天殿。他曾看到瑛妃和宫外的人私相授受。”

“子攸果然知道了。可是依他的性子不可能下杀手啊，再说就算去也是针对高欢，江瀚怎么还不回来？”

“这种皇家秘事，谁碰上都不好说。”

凌荷几乎要喊出声，薛白皱着眉头对着她摇了摇头。凌荷咬紧自己的下嘴唇，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全无表情，说：“江瀚不会有事的。派人再探！”

薛白打了个冷颤，这表情他见过，就是先太后死的那一天。

“老奴这就去安排。江大人一定吉人天相。”

听到附近有响动，凌荷一动不动，半晌问离儿：“你觉得她听到了么？”

“在那后面站了老半天，肯定是听到了。”

“你怎么了？谁惹了你了，怎么哭了。”子攸已经站在她旁边有一会儿了，她还没发现。

“是你要杀高欢？”

“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高欢曾给我传过话，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娶我？”

“我们为什么一定要说这件事。你已经是我心爱的妃子，过去的事情就应该不再存在。”

“我是想当作不存在，我也真的觉得既然老天就是要把我锁在这个笼子里，我也认了。但你为什么要去杀高欢？！”

“谁和你说的？”

“那很重要吗？！你敢对着我的眼睛说你没有吗？”芷瑛站起来对着子攸大喊。

“所以，你其实并不喜欢我，你喜欢的确实是那个高欢。”

“我有选择吗？我不论喜欢谁，已经是你的妃子。再说我和高欢之间什么都没有，你为什么要让他死。”

“因为我需要这世上至少有一个人真心对我。”

“你就是习惯了从小什么都有，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连皇位都可以随意拿来，所以才能说得出这么矫情的话！什么叫真心对你，谁敢不真心对你！”

“别人我不在乎，天下什么的我也不感兴趣，我只希望你心里真的有我。我以为只有你懂我。” 子攸也剖开自己的心想要讲给她听。

“别的你都不在乎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你什么都有！所以你才可以不在乎，但是我在乎。”

“我以为你懂我，你怎么能这么说？”子攸觉得不可思议。

“什么叫懂你，我只是和你在同段时间碰上了身不由己的事儿，我反抗了，你没能！所以你觉得我做了你想做而不敢做的事儿。我都不知道那叫不叫喜欢！”

“我能想到的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你了，你所有的愿望我都在满足，你开心的时候我就觉得特别开心，如果这都不叫喜欢还有什么！”

“你开心只是因为你可以随意主宰别人的喜怒哀乐而已，我只是其中之一。你知道我们的新婚之夜你整夜的梦话都在说什么吗？”

子攸一脸茫然。

“你一直念叨着，不让你娶你非娶。你爱的，是那个能够和你哥哥，和天下说不的自己，从来都不是我。”

“好！我的爱都白给了，如果你如你所说的那么清醒，那你为什么要嫁进宫来，你不是从不违背自己的意志么？你不是连死都不怕吗？”

“因为我那权力欲熏天的父亲，我若不嫁，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