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前世（1)（1/1）

林远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他是一个婴孩，不知道因为什么灾祸飘荡在无边无际的海上。

几天滴水未进，已经没有力气发出声音。

海浪的声音一声大于一声，海豚的天籁之音似乎成了魔咒。

死神伸出手，试图将他的灵魂从孤寂无助中解救出来。

他看见了死神。

没有传说中的镰刀，不过就是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人，只是漂在海上。

记忆一点点流失，等到他有意识的时候。

含盐量极高的海水黏黏湿湿的，他浑身湿透了，背后是冰凉的胸膛。

他有些不舒服，能量的流失让他筋疲力尽，触感像是鱼鳞般的东西随着海浪的上下跃动剐蹭着婴孩稚嫩的后背。

抱着他的是个鲛人。

准确来说，那已经不算是人。至少那个鲛人认为，人类给他的这个称呼不过是显示他只是像人的动物罢了。祖祖辈辈的待遇和下场就像是这海里所有的鱼一样的命运：被宰杀，被俘虏。

他们建立专门的屠宰场，这些貌美的人鱼，就在这个父辈们染血的地方被改造成货物和商品。

人鱼的下身几乎和鱼尾的结构差不多。

鱼鳞在光照下熠熠闪光，侩子手的刀剑折射森寒的光，映出前来观望的贪婪，袒露最原始欲望的禽兽。

欲望在阳光下一览无余。

咔嚓--

清脆的声音伴随刀起刀落，砧板上的人鱼来不及挣扎，疼昏了过去。

下身被砍成了两半，血肉模糊，鲜血和人类的没有什么两样。

咸腥的香气让那些人争抢着要去抢那滴落下来的血珠。听说这是治疗神经性疾病的上好药材。又带着痴傻的孩子来的，孩童见不得这些血腥的场面，躲在人群后面，带着生来具有的那点良知，舌尖尝了血，便没有了。

鲛人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救这个人类崽子。

本来自己在海面觅食，探头出水的时候，一眼就注意到了这个奄奄一息的婴儿。

没想到人类也有这样瘦弱不堪的时候。他嗤笑一声，浮在海面上，观察着这个孩子。

不出两个时辰，这个小东西一定会一命呜呼。

他这样想着，看着莹白的婴儿，他还是有些不忍心。毕竟，不是婴儿杀了他的族人。

想到这，他终于卸下了心理负担，灰色眼睛里闪过柔和，他学着母亲抱自己的样子，把孩子抱了起来。

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在他心里蔓延，他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小家伙因为这几天的波折早就发起了高烧，身体滚烫，紧紧贴着他冰凉的鱼鳞和皮肤交界的地带。这是他头一次和人类贴这么近，人类的体温真的很高，他从来都没有这样真切感受到。

小家伙的心脏在跳动。他凑近去听，感到有些惊奇，他们是没有心的，听祖母说，海底的东西需要他们去守护，所以，仙人替他们保管心脏，这样，他们能做到真心实意守护这些神迹，不至于因为受了人类的蛊惑，背叛渐渐式微的神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