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渡船不往天堂（2/2）

开我心中的恐惧感，一只身形巨大的白色之物，浑身散发着刺眼的白光，从我的身后跃出，踏空冲向半空中的黑色身影。

一、二、三……我不知道我在干什么，居然数起了数字，恍惚之间，我才意识到那只庞然大物身后有着几条纤长蓬松的尾巴，一共有九条……

那又是什么……

庞然之物的跃起掀起了更猛烈的狂风，掀起我宽大的裙摆遮住了我的大半视线，当我用手按下乱飞的裙摆时，看到那庞然之物与黑色身形扑在了一起。那个黑色身影……不比这庞然之物小……

当天空中刺眼光芒炸开，我控制不住地大喊起来：“不要——快走啊！”

眼泪汹涌而出，可我只能坐在地上，捂着心口，眼睁睁看着白色之物从天空无力坠落。

“啊——”头部剧痛，我捂上眼睛尖叫起来，随着重物坠地的声响，我的脑子里有什么也炸开了。

狂风忽止，猎猎响声消失得一干二净。我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纯蓝天空，什么痛楚，什么恐惧，什么轰炸……全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异灵天使蜷缩在云朵上方，用羽翼尽力包裹着自己。他羽翼上错乱的羽毛以及血红的晕染，证明我们去过那个像地狱一样的世界。

“地……地狱……”异灵天使捂着脸，眼睛露在指尖上方，被狂风吹乱的金发垂下，为他的眼前蒙上一层阴影，“不要……不要把我带去地狱……我要完成他的愿望……”

我挠了挠头，疼痛不见，却有一种余悸般的麻木。我身上仍旧是天使的纯白连衣裙，裙摆只到膝盖，根本不是那条长得被风一吹能遮挡视线的华丽长裙。

束缚我的云朵不见了，我正坐在一朵轻柔的云朵上，夏苒颜依旧在昏迷之中，侧躺在我的身边。

我伸手摸了摸夏苒颜的脸，看向她腰际的匿灵咒，符文被擦了大半。

“既然不想被丢到地狱里，就赶紧把我们放出去！”我向异灵天使催促警告道。

异灵天使放下了手，脸色是惨白的，他怯怯地看向我，试探着，像是一种恳求：“我放了你们，你也放了我，好不好……我不会再抓无辜的人了……可是……可是这样我也没有力量了……我快要消失了……找不到天堂了……”

他说着，忽然哭了起来，仰着脸，像个小孩那样哭了起来。

忽然之间，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异灵因为人的执念寄托而诞生，他承载了阿瑟夫的愿望，也承载了阿瑟夫的一部分记忆。他相信着天堂的存在，想要找到促使他诞生的执念所向往的天堂。他诞生了，有记忆，有自己的意识，消失对他而言，可能就像是死亡对人而言的感觉。

他在害怕，哭得不知所措，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如果就这么丢弃他，他会因为灵力的耗尽而彻底消失……那和杀了一个人有什么区别？可是……我又不能让他为了维持生命而伤害无辜无知的人，我也没有那么多的灵力，来供养这只异灵。

天堂是不存在于现实世界的，他也没办法到达真正的天堂，要一直供养的话，我哪来那么多的灵力？现在只是被他吸了一次灵力，要不是担心着夏苒颜的安危，我都要坚持不住晕过去了。

但是再怎么说，我也不忍心他就这么消失。那个善良的孩子，湮灭在战争的残酷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记得那样一个少年。这只异灵，很可能是为数不多的记着阿瑟夫的存在了。

几番挣扎之下，我向自己投降，我不忍心一个鲜活存在的生命就此消失，就算他是异灵，他活着，有着记忆，有着意识，有着梦想，他就是某种意义上的人。

“别哭了……”我撑着最后的精神喊了出来，但声音很微弱，异灵天使听到了，止住了孩童般的哭泣，看向了我。

我的眼皮快黏上了，但我挣扎着睁开了眼，握紧了拳头，强撑起精神，许诺道：“你放我们出去，我以后把你带在身边……等我恢复一些灵力，我再把我的灵力给你。你也别在海里乱漂了，省点灵力。可能会需要很多时间……但……但……我带你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