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凡尘不过一句戏言（1/2）

“那是一场大火。”张明叹息道。“就和粮仓走水如出一辙。”

“谢兄的父亲先离开的，在他很小的时候。”

“那年战争其实很纷乱，只不过我看不到罢了。”张明眼里有些怅然.

那把剑槊是战胜的剑槊，张明无论买多么品质上乘的新剑槊也比不上那一年的战功。

“战火烧起来的那年，谢兄只是幼年。我爹当时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又住在京城旁，自然波及不到。”

“但谢林安不是，他只剩母亲，却也只能看着母亲死在火场。”

择竞的指腹别着碗口有些发白，他垂眸去看趴在他手边安静沉睡的谢林安心里发紧。

“他曾经和我讲过这些，很震撼也很悲伤。”张明又道。“和昨日的场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可能是真的害怕了。”

择竞心里发酸，疼的说不出话。

“皇上。”张明又看向他。“自古以来仁君并非稀少，但能落得一个好结果的又有几人？”

“仁。”择竞喃喃道。“克服一己之私，遵循礼的规定。”

这是他接受的教育，是课本上白纸黑字的印刷字。

“并非想落得好结局。”择竞哑声道。“浮华之间，凡尘一瞬。”

“我只是想对的起自己，又有何错。”

“皇上——”

“陛下。”谢林安轻轻坐了起来，抬眸看着小皇帝泛红不止的眼角轻笑。“你没错。”

“做成仁君并不容易。”谢林安抬手轻轻擦拭择竞眼眸若隐若现的泪。“仁，仁者爱人，陛下是很了不起的陛下。”

择竞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泪水顺着脸庞滴落在床上。

他想，自己真是没用，即使这样还舍弃不掉心里被人固定好的三观。

说的这么高尚又能怎么样，连眼前这个扬言要护他一辈子的人都保不住。

模糊的视线越来越多，浮光在视线中飘散汇聚，就是看不清对方的面容。

谢林安轻轻瞪了一眼一旁早就慌乱不已的张明，让他先出去后又轻轻坐到床榻上抱住对方，又给人擦泪，不停的说好话。

看着眼前这个情绪上头的择竞，谢林安心里也并不好受。

择竞简直就和少年时的他自己一模一样，只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又经过了这么多年，他早就学会隐藏那些情绪。

这是一种无力，愤恨，不可名状的情绪。

就犹如多年前的那一场大火。

他不知道该去恨谁，他甚至找不到这一场悲剧的源头。

可事情，就那么发生了。

“陛下，不哭了。”谢林安轻笑着看他。“你醒了多久了？张明给你喝药了吗？”

择竞将埋在他怀里的头点了点。

“饿不饿？”

择竞又将埋在他怀里的头摇了摇。

谢林安轻轻将手从择竞的青丝中抽离出来，揉了揉他的脑袋。

“凡尘不过一句戏言，陛下不必当真。”

不必当真的戏言，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为择竞建起的最后一座堡垒。

之后太医来了一趟给小皇帝把了脉又开了方子后让他服下。

实际上太医早就来了，只是李公公在门口把着时间才让人进去。

药效很快起了作用，择竞立刻感到发困，迷迷糊糊间也不再难过，随便吃了些谢林安的投喂就沉沉睡去。

还和谢林安嘱咐，一定要留宿乾坤殿。

夜幕彻底降临，谢林安看着身旁睡着的小皇帝嘴角上扬，伸手帮他盖好被子后又看着被子被人无意识的翻开。

最终谢林安妥协，选择把被子盖着小皇帝的肚子，其他的一概不管了。

月明星稀，窗外的树影也轻轻颤动。

轻轻俯下身子贴了贴小皇帝的额头，他想，无数个夜晚都能如此便好了。

次日的朝堂反常的染着戾气。

择竞正坐在皇位上十分不满的看着他们，手指也摩挲着扶手有些怒意。

“说吧。”择竞叹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平复心情。“粮仓谁负责的。”

“回皇上的话，大型粮仓是户部所管。”冠铭硕上前一步作揖。“昨日已经探查彻底，火灾缘起是粮长制下的粮长出了问题。”

“嗯。”择竞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他心里早就团了很大的心火。“把人带上来。”

地方粮长被人推推搡搡的跪倒在了大殿之下，抬头就和择竞满是怒气的眸子对视，吓得直打颤。

皇帝虽然还未褪去少年的稚气，但眸子里的杀意却是一把无形的刀，直逼他面门。

“你真有才。”择竞突然笑道。“想找死之前还要给朕惹点麻烦，朕谢谢你。”

“皇上饶命啊…”地方粮长话都说不利索，就要哭着叩拜他，和他求饶。“这件事草民也毫不知情啊！草民赶到粮仓时也吓了一跳！还请，还请皇上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