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雨中的白山茶（1/2）

十年前，顾屿白还是个实习医生，那天难得稍微清闲一点，他中午便去了医院附近一家餐馆吃饭，结果偏偏在他吃完饭准备回医院时，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天突然下起了雨，而他没有带伞，便在餐馆门口观望，想着餐馆和医院离得不远，甚至做好了冒雨冲回医院的准备，就在这时，她出现了。

她出现的那一刻，空气中多了一股清甜的味道，就像忽如其来的风，带着似有似无的花香，夹杂着雨水飘落溅起的水汽，拂过鼻尖，萦绕心间，而她身上的白色衣裙，也好像变成纯白的山茶花，随着她的步伐每一次飘动，都像是山茶花在雨中摇曳，似乎，还带来了下过雨后湿润泥土的香气，宁静而美好，在那个夏日闷热的午后，他却闻到了春天的味道。

那个如白山茶般纯真而清雅的人在顾屿白身旁停下，视线滑过他胸间佩戴的胸牌，又慢慢落在他脸上，嘴角浮现淡淡的笑意：“你是要回医院吗？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

说完还不忘向他晃了晃自己手中的伞。

伞是透明的伞，顾屿白撑着伞，和她一起穿行在雨中，他稍微抬头，就能看见雨水滑过伞面的痕迹，那是他第一次觉得，原来下雨也是件不错的事。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话，直到到了医院门口，顾屿白收起伞，又抖了抖上面的水，才将伞递到她面前：“到了，谢谢你的伞。”

“不客气。”她冲他笑了笑，而后接过伞，正要转身，却听见顾屿白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叫什么名字？”

“宁禾。”

“我们还会再见吗？”

“或许吧。”宁禾转过身，顾屿白因此没能看见，她那双渐渐黯淡下去的眸子里浮现出的悲伤。

再次见到宁禾，是在一个周后，比起第一次见面，她似乎清瘦了不少。

顾屿白看见她时，她正坐在医院楼下的长椅上，细碎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倾泻而下，洒落在她脸上，她抬起手，似乎想挡住那刺眼的光线，又似乎，是想抓住透过手指缝隙的一缕缕光线。

顾屿白站在原地呆呆看了很久，才鼓起勇气走到她面前：“好巧。”

“好巧。”看清是谁后，宁禾冲他浅浅笑了起来，一如初次见面般温柔，却又好像多了些许疲倦。

那个下午，顾屿白和她坐在长椅上聊了很久很久，像一对亲密无间的恋人般谈天说地，却又彼此保持距离，点到为止。

后来，宁禾说自己要回家了，临走前，她看向顾屿白，不达眼底的笑意，不算凄凉，却有着一种难以言述的情愫，像是告别：“很高兴遇到你，希望你，好好生活。”

看着宁禾慢慢走远的背影，顾屿白再次问出了那句话：“我们还会再见吗？”

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这次，他没能听到她的回答。

尽管如此，顾屿白还是忍不住开始期待下一次的见面，他总觉得，他和她，不应该也不能够只是见过两面的陌生人。然而未曾预料到的是，在再次见到宁禾之前，他先见到的，是她的病例，在报告结果那里明确写着：癌症中后期，后来才知道，他满心欢喜和她聊天的那个下午，也是她癌症确诊的那个下午。

再次见面，依旧是在医院楼下的长椅上，那是她第一次化疗结束，比起上次见面，她更加消瘦了，脸色也更加苍白，像一个易碎的洋娃娃，理智告诉顾屿白，他不应该再和她接触，但，他控制不住那颗早已悄悄开始悸动的心。

他拿了一瓶矿泉水走到她面前，拧开瓶盖后递了过去：“喝点水吧，会好受一些。”

宁禾看见他，有一瞬的意外，但很快又平静下来，即使很难受，却还是努力朝他笑了笑：“谢谢。”

宁禾接过水喝了一口，又闭上眼睛缓了好一会儿，身体里难受的感觉才终于暂时消失了，她转头看向一直坐在一旁默默陪着自己的顾屿白：“我的情况，你都知道了吧？”

顾屿白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宁禾看着他，似乎看懂了他眼里尽量掩饰着的情绪，她唇角微扬，勾勒出一个极浅极淡的笑容，如同雨巷中的丁香，轻轻的、柔柔的，却充满魅力，令人难以忘怀；又像是某种无声的安慰，温柔地抚摸着。

“不必替我惋惜，能来世间一趟，我已经很满足了。”

顾屿白凝视着她的脸，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些什么，难过也好、愤怒也好，或是别的一些什么，但除了嘴角淡淡的笑，和那双清澈双眸里如没有风吹过的潭水般的平静以外，再没有其他的情绪。

或许是初次见面就在心里埋下的种子开始生根发芽，在身体里开始蔓延，不由分说地操控着他；又或许是被她在面对痛苦时的那份从容与坦然所吸引，明明知道不会有结果，但顾屿白还是决定在剩下不多的时间里陪在她身边，以男朋友的身份。

起初，宁禾是拒绝的，那是顾屿白第一次看见她哭，她泪流满面看向他：“顾屿白，你真的很好，我又怎么可能不动心？但是我不能那么自私，我只是一个将死之人，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