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全身而退（1/2）

诗文大赛当天，又是一个艳阳日。

大地回春，暖意一点点蓄积。当第一朵春花在枝头摇曳的时候，人们才意识到，春天是真的来了。

在这明媚的季节里，有酒有花，有美景有美人，怎能没有诗？

既然有诗，不仅要有咏景诗、咏物诗、咏人诗，也要有抒情诗。毕竟，诗以咏志，要让皇帝看到自己的胸怀，全看这一回了。

皇帝还没到场，宴会上各家贵族子弟已经到齐了。诗文大赛的入选者，无一例外都是皇亲国戚，来自民间的诗人一个也没有。

诗文大赛的决赛，设在御花园内的一处小园子里。绿地上摆满了席位，贵族子弟们已经落座，个个摩拳擦掌，眼睛里放着精光。

姜沨翎经过一对子弟身边，看到这番情形，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个词——獐头鼠目。

你看左边那个，眼睛小得像芝麻绿豆，却透着贼光，活脱脱一只大硕鼠。再看右边那个，脑袋尖尖，一脸狡诈，不是獐是什么？

相由心生，这些人从面相上看就没什么善意。

姜沨翎正在感慨，忽然听到“鼠目”轻声说：

“这位兄台，听说今年的诗评官是两个毛孩子？”

“獐头”立即回答：

“可不是！一个是刚认亲的皇子，一个是认养的公主，懂什么啊？这摆明了是皇帝要他们放水给我们嘛！”

“就怕这样的人肠子太直，万一难搞怎么办？听说八皇子和成安公主都是块铁板呢！”

“鼠目”啧啧道。

“怕什么！就是两个毛孩子，铁板就铁板！铁板也能给他掰弯喽......呵呵，根本不足为虑。敢得罪我们家，看我父亲怎么整治他们！”

“獐头”打哈哈。

这番对话全被姜沨翎听去，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本来想上前呵斥两人，但淑妃的目光遥遥望来，姜沨翎只得忍气吞声，走到淑妃身边坐下。

“他们说话不好听，是吧？”

淑妃递过来一杯茶。

姜沨翎谢过，道：

“是。”

她顿了顿，委屈地道，

“娘娘，反正今天我和八皇兄这坏人当定了，既然要做坏人，那干脆就彻底一点儿，一点儿委屈都不忍！你刚才就应该让我给他们一点儿教训！敢诋毁皇族，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淑妃温柔笑开，遥遥指着那对“獐头鼠目”：

“那个长得像老鼠的，父亲是当朝宰相。那个长得像獐的，姨母是当朝的皇后。他们凭这些，就敢诋毁皇族。只是你没必要和他们一般见识，识时务者为俊杰。”

姜沨翎噘着嘴巴，道：

“如果识时务的做法是夹着尾巴做人，那可真是有失风骨。”

淑妃一怔，思绪飘远。

“娘娘，你怎么了？”

姜沨翎见淑妃久久不语，忙轻声唤道。

淑妃这才回神，爱怜地抚摸着姜沨翎的头发：

“这句话，倒是很像我年轻时候会说的。”

“娘娘年轻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姜沨翎好奇。

仿佛是想起了美好的回忆，淑妃面上泛起一阵红晕：

“彼时，我还是则天皇帝身边的一个女官，现在的皇帝还是一个王爷。有一次，我在深官中遇见他，他突然问我，觉得则天皇帝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娘娘您怎么回答的？”

姜沨翎脑海中顿时出现了无数个褒义词。则天皇帝，是大唐第一个女皇帝，那种气魄和手腕，非常人能比。

然而淑妃回答：

“我一本正经地回答说，则天皇帝不是好人。”

姜沨翎吓了一跳，四处张望发现没有人注意，才低声道：

“娘娘，你这话是大不敬，你......”

“你看看你，要是那时的皇帝在意，我还能坐在这里吗？”

淑妃点了点姜沨翎的鼻子，

“我之所以敢说这话，是因为我一不怕死，二受尽宠爱。则天皇帝生前最宠幸的女官就是我，她也乐意听我说她不是好人。你想想看，让满朝文武束手无策，掌管朝政二十年的人，会是一个好人？坐到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上，别人说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对你还有意义？”

姜沨翎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什么也没有明白，只怔怔地看着淑妃。

眼前的淑妃娘娘，是则天皇帝曾经宠爱过，也想杀掉的人。她艳若桃花，参透世事，嘴里说起惊天往事，却像闲聊一般。

“你想当好人明哲保身，或者想当坏人破罐子破摔，这两种选择都没有错。关键是你能不能全身而退。”

淑妃谆谆教诲，

“当好人，就不能被人欺辱。当坏人，就要让人泄不出火来，你明白吗？”

姜沨翎似懂非懂：

“明白了。”

她往淑妃肩上一靠，撒娇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