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过往3（1/2）

她们在福利院短暂的留宿一晚，梁思恬睡在方梨不曾踏足过的三楼、女人的床上。

那个晚上，她又失眠了。其他人呼声四起，她靠着墙壁，屈膝坐起，扭头看窗外的月亮，柔和的白光照亮半大的院子，透过厚重的水泥墙，触碰到方梨淡漠的眉眼；海浪声阵阵，有被惊扰的流浪猫，发出刺耳的叫声，不知又掀翻了谁家屋顶的瓦片，啪啦一阵响声。

那天清晨没有太阳，明明前一晚天上的月亮那么圆那么亮，看来天气也喜欢阴晴不定。雾气浓厚，混着海水的湿咸扑面而来。

梁思恬冲着方梨挥手，脸上的笑纯真，眼睛亮晶晶的，整个人不受坏天气的影响，还像昨日一样欢乐。

方梨没有反应，她想她应该做点什么，在妈妈笑着叮嘱梁思恬乖乖坐好、并帮她系好安全带的时候，烟消云散。

那是她们最后一面。

再提及到梁思恬这个名字的时候，方梨已经快要满十八岁，传来的是她的死讯。

方梨没什么感觉。

但在很多个夜晚，她都会想起那晚的月亮，像她的眼睛。

也是那一年，命运的齿轮转动，两年前她的愿望奏效了，她也要离开临歧了，去往津泊读私立高中了。

梁思恬的死讯是院长妈妈带过来的，她安抚般拍拍方梨的肩膀，最后什么也没说，她面对着墙壁侧躺，双臂环抱，眼睛一眨不眨。

傍晚的时候她便知道了，院长为何欲言又止。

方梨沉默收拾好行李，坐在床边发呆。

其他孩子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看她，谁也没有说话。

她和院长告别，看了一眼继续玩耍的其他小孩，幼小的她们不知道分别意味着什么；这里不是她的家，这么多年过去，总归是有些感情的，不多罢了。

方梨扭身，透过车辆后窗的玻璃往回看，福利院的铁门缓缓关闭，座落在海边的三层小楼，在视线里越行愈远，渐渐模糊，最后淡出天际。

女人粗暴的拉扯着方梨，将她拖拽下车，从门前到二楼的位置，方梨踉跄了好几步，甚至几次矮身跌下去的瞬间，女人抬手又将她提了起来。

她脚步焦急，迫不及待想要方梨直面什么东西；她又蓄起过肩的长发，忘记打理变得毛躁干枯；身上长裙皱得像是被刻意揉搓过，女人眼底乌青，整个人都在濒临崩溃的边缘。

哪怕她没开口，方梨都能感觉到她呼之欲出得破碎。

直到女人将方梨拽进一间空白的房间，连窗户都没有，白光灯昼亮，方方正正不透风，方梨想要逃，女人死死抓着她的手腕，留下指甲印，还在继续用力深陷。

啪得一声，灯光瞬间灭掉，方梨眼前一黑，什么也感知不到，她伸手去摸，一片虚无。

好在不过片刻，有什么东西被打开，微弱的光亮渐渐自动调到合适的亮度，方梨半眯着眼睛去看投在整面墙上的巨大投影。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视频里的江祈檌。

女人从背后抓紧方梨的肩膀，尖锐的指甲扣进她的肉里，嘶哑又尖锐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记住这个人！就是他害死你的妹妹！”

方梨不舒服，她扭了下身子，想告诉身后的女人，那不是她的妹妹，她没有妹妹。

视频的画面歪歪扭扭，方梨只看了不到一分钟，眼睛跟着晕，她闭上眼，漆黑的脑海里全是少年俊朗的模样，他笑起来的时候有些痞气，眉眼浓而深邃，大概是发现了偷拍的人，一双带着审视的眼睛扫过来，拍摄者明显被他的眼神震慑到，镜头慌忙胡乱调转，慌张之下手机掉落，她惊呼一声。

少年干净柔和的声音从灰白的屏幕里传出，“没事吧？”

方梨心尖一颤。

她胡乱的想，这样温柔的人会去伤害梁思恬么？

再睁眼，女人将她整个人掰过来，和她面对面，尽管室内的光线昏暗，方梨还是能清楚看清面前女人狼狈的样子，她的双手下滑，改成紧紧掐着方梨的双臂；眼底一片猩红，方梨甚至怀疑她流出来的会不会是血泪。

女人脸上的表情难看至极，一时分不清是哭是笑，是惊恐还是难过，她的嘴唇干燥起皮，一动就会渗血，她好像感觉不到疼，因为激动哆嗦着唇瓣，“方梨，你千万不要被他的外表欺骗了，这个孩子就是个魔鬼！他不是人！你相信我，是他害死甜甜的，是他！”

方梨感到眩晕，面前的女人让她感到陌生又惶恐，可面上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她想开口说话，却发觉自己好像发不出声音，因为害怕和紧张喉咙紧的发疼，这不是她要的结果。

屏幕上的画面跳转，还是这个男孩子，不爱笑，看着有点冷酷，但凡笑起来的时候不是讽刺就是冷笑；他身上的少年气息不够浓厚，像是介于一个中间值，退一步是个孩子，往前一步就是成年人的世界，而他半个身子都已经深陷其中。

方梨不知道要用什么词语去描绘或者形容他，他身上的矛盾感非常扎眼，对于身边人和事物的不屑一顾，举手投足之间的矜贵，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