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摩天轮（1/2）

雨水多到令人烦躁。

方梨从被窝里爬出来，半阖着眼睛下床，伸手拉开窗帘，屋外仍旧是昏暗一片，阴雨连绵；她的手无力下垂，眼睛缓慢闭合，视线碰到雨的那一刻起，右腿的膝盖就开始泛疼。

四月十五日，阴雨天。

她仍然保持站立的姿势，翻开新的一页纸，快速在上面留下一行字，另起一行，却发现什么都写不出来了。

笔尖的黑墨浸染纸张，留下一滴污痕，她及时收笔，愣神几秒，重新下笔。

江祈檌抱臂窝在沙发里，从背面看方梨直起的脊背，不断书写带动的右臂，双腿规矩的并放在地面上，隔着椅子下面的空隙看她笔直的小腿，脚踝一手就能轻松圈住。

方梨知道他在看自己，熟视无睹，继续默写课文，笔尖不停顿，但其实她脑子里很乱，肌肉记忆带动她往前，而并非完全本意。

两人就这样保持沉默。

久到她以为江祈檌会像往常一样睡着。

方梨终于停笔，手指头发酸，她回头去看沙发上的人，室内灯光昼亮，他嫌弃晃眼睛，半眯着眼睛直视方梨的目光，察觉他转动的眼球，方梨微微一愣，又若无其事的转了回去。

江祈檌起身，往她那儿走，神色恹恹，像是没睡醒，没精气神，好在眼底肌肤颜色正常，不像前几次乌青，眼底干净并不疲倦。

他觉得是方梨无聊了。

方梨觉得是他想找点乐趣。

谁也没点破，心照不宣。

雨停了。

江祈檌在她身旁坐下，撩起眼皮看她，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方梨有些读不懂他的意思，他一向很会隐藏，偶尔会流露出一丁点真诚，不是对人，完全是因为他兴奋的缘故；她扛不住他的目光，半垂着脑袋看自己写过的字，佯装检查一遍，拿笔那只手的食指扣着软胶，眼神飘忽不定，她演的不够好。

江祈檌抬头去看天，灰蒙蒙一片，多日不见阳光，他还挺喜欢的，阳光刺眼；阴天会暴露人心。

比如身旁的人。

方梨又改成扣手，能闻见他身上独特的香，干净却让人陶醉，仿佛是沉了地的香，直往她心底去，怎么挥，也敢不跑。

他往后仰，靠着椅背，小幅度的晃动转移，伸手轻而易举碰到她的头发，又开始缠她的发尾，滑腻冰凉的触感仿佛更得他意，怎么都爱不释手。

方梨觉得最近的他太正常了，这并不是个好兆头。

她滑了下喉咙，吞咽口中因为紧张就泛滥的津水，偏头往左。

黑发从他手心溜走。

江祈檌眉峰一挑，无声打量她侧脸。

暗自较劲。

方梨用余光斜睨他一眼，没瞧见他神色异样，还是那副死样子。

说不清心里的滋味。

他却突然起身，原地跺了两步，看窗外的天，声音低沉，“生日想去哪儿玩？”

话题跳跃的有些过，方梨一愣，猛地抬眼去看他，眉目沉静，凝着厚重的疏离和冰冷，她有些无解，他好像在忍耐，又或者说是在做决断。

方梨收回眼，面上镇定，语气还是那样，软绵绵的调子，“想去坐摩天轮。”

原来已经4月20号了。

距离23号只有两天多的时间。

十九岁的生日。

江祈檌沉默一会儿，点了下头，“行。”

又伸手像是安抚猫狗的模样，顺了几把她柔软的发顶，碎发从额前滑落，遮挡她的眉眼，一并掩埋她眼底的燥意和烦。

四月二十三号，还是个雨天。

方梨站在窗户前去看近在咫尺的摩天轮，那么近，仿佛伸手就能触碰，但其实出了门还要走好一会儿，估摸着得将近二十分钟。

手机安静。没有消息进来。

打开微信界面，用手指刷新几次，仍旧空空如也。

她不安的在屋内踱步，沿着地砖线走直线，屋子小，一个圈只要三十个步子，她莫名的感到一阵心慌，又原路返回，再次捞起手机，点开和江祈檌的微信对话框，手指按下去的时候，明显僵硬，她打出几个字，反应过来快速删除，右滑退出，摁灭屏幕。

方梨手心里全是汗。

她起身，继续盯着窗外的雨滴发呆。

明明说好了的。

终于，方梨消耗掉所有耐心，薄唇轻启，声音极轻，不知道在骂谁，“神经病。”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混合着泥土的味道疯狂往鼻腔里涌，让人感到有些不适；她一连打了三个喷嚏，连带着胸腔里一阵凉意，眼角也因为生理反应而泛起了粉红色。

她揉揉鼻子，裹紧敞开的外套，继续往前走。

通往公园摩天轮游乐场的青砖小路扬长而去，呈潘延的姿态，方梨走了一半湿滑的路程，慢慢变得吃力，右腿不舒服。

兜里的手机发出一声“嗡嗡”的响声，她眉眼猛地一顿，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