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杀局（1/2）

韩微看着父亲神色变化，知道今日朝堂中的事终究是触动到了父亲，他那原本因为骤掌大权而变得有些目空一切的心，静下来了。

于是，韩微趁热打铁，继续说道。

“如今既然陛下突然展示出雄主之资，孩儿之前的设想便已经全部化为泡影。但是我韩家的却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

听到儿子突然又说到一家生死之事，韩通第一次没有不屑一顾，而是静静地等待下文。

“如今朝堂局势已经非常明显，陛下与赵太尉两虎相争。而我韩家，夹在其中，极为尴尬。”

“我们的实力不足以从两者相争中取利，但如果我们作壁上观，日后无论哪一边获胜，我韩家都别想善终。”

韩通并非真的蠢蛋，他只是最近活的有点太飘了，此刻被儿子一点醒，就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他韩通手中掌握的权力，太过尴尬了。

说大，却不足以与其他两家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陛下有大义名分，有文臣依附，近日来连番打击赵匡胤威信，再加上世宗遗留下来的余威，只要没有出格的举动，最后一刻军中必然有不少支持者。

赵匡胤更不用说，有军中年轻一代将领拥护，一些根基不深的老将也愿意支持，文官之中似乎也有他的暗子。

而他韩通虽然名义上手握侍卫司，但他自上任以来并没有刻意结交党羽，一旦真到兵戎相见的时候，到底有多少愿意誓死追随，他自己心里都没底。

但是他的权力虽不至于让他三足鼎立，却又并非无足轻重，恰恰相反，他若支持谁，谁必然胜率大增。

可是他的支持，必须是旗帜鲜明，死心塌地，让人不能生出丝毫怀疑，一旦他表现出丝毫左右逢源或者坐山观虎的势头。

要么是在事前便被陛下和赵匡胤联手清除，以防他到时趁乱取利。

要么便是因为手中所掌权力过大，在事后被获胜的一方无情清算，到时生死尽操持他人之手。

看着父亲陷入沉思，韩微神色不变，清冷沉稳的声音，一字一句在韩通耳边响起。

“现在父亲与赵太尉关系已经无法缓和，我们如今只能竭力取信于陛下，助陛下除去赵匡胤。”

“我韩家满门与陛下，同生共死，别无选择。”

许久，韩通才彻底回过神来，看着自己有些驼背的儿子，眼神中全是后怕和庆幸。

突然，韩通想到陛下刚才莫名登门造访的举动，脸上惊疑不定的望向儿子。

“微儿，按你的看法，刚才陛下拜访的举动，莫非…”

韩微面带笑意的连连点头。

“父亲猜的不错，陛下确实是在提前向我们示意。实际上孩儿之所以让父亲相助陛下，正是因为陛下表现出了足以与赵太尉抗衡的才能。”

“否则，若真是一个扶不起来的阿斗，孩儿情愿去向赵太尉叩头认输，也不会参与这一场必输的赌局。”

摇头驱散掉脑中的胡思乱想，韩通轻轻踢了踢脚下王彦升的头颅。

什么叫乱世之中命如草芥，这便是。

王彦升官拜散员都指挥使，再进一步就是一州节度使这样的封疆大吏，而如今，说死也就死了，沙场搏命半生，尽数归于尘土。

即便是他韩通这样位列三公的人物，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下午都时刻关注着陛下，时刻寻觅良机，好能得到现在这样一个机会。

而即便是陛下，刚才不也是险些身死。之前他刚得到消息时，差点吓得三魂出窍，所幸最后有惊无险。

帝王将相，尚且如此。

韩通在一边如何浮想翩翩郭宗训自然不得而知，他只是看着这位韩太尉脚踩着王彦升的头颅如同踩着一个皮球般滚来滚去，感觉非常怪异。

特别是，在郭宗训知道，原史中就是这个王彦升带人杀了韩通满门的情况下，更是觉得眼前这个场景异常荒诞。

好在马上就有人帮郭宗训解除了尴尬。

当石守信领着自己的人马不急不慢的赶到此处时，看到的正是韩通脚踩王彦升的人头，神游物外的样子。

石守信原本因为在书房被三哥连番呵斥时，所积攒的一肚子气，瞬间就爆发了。

“韩通老儿，你怎敢杀我爱将。”

还沉浸在功名利禄终作古，帝王将相一捧土中的韩通有些迷茫的回过神来，带着一股看透红尘的眼神望向石守信，似乎在问他，你在叫什么？

顷刻间，石守信脑中原本还残存了一些的理智，在韩通目中无人的眼神下彻底燃烧殆尽，愤然拔出腰间横刀。

“韩老儿，我现在就杀了你，为我爱将报仇雪恨。”

然而下一刻，石守信等来的不是想象中身旁副官的拼死阻拦，而是一道冷若冰霜的呵斥。

“石将军，你是否有些太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石守信整个身体瞬间一顿，满腔怒火犹如被人迎头泼下一盆冰水，当场熄灭殆尽。

因为平日里就一向不把小皇帝放在眼里，导致刚才看到王彦升人头的那一瞬间，他确实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