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幽州城外（1/2）

这一天是青龙三年（公元235年）三月初五，韩龙在幽州城外救了一个最不该救的人。

当时，韩龙正站在一株老树底下赏花。这株老树是房山里的树王，比他的岁数还大。树王两人多粗，树上的桃花估计有数万朵之多。春意涨满枝头，花骨朵迎着阳光抢先吐露了春心。

师傅最喜桃花。韩龙决定爬上树折枝桃花，一会给师傅送去，让他高兴高兴。左瞅没人，右瞅没人，轻轻上树，用随身短刀割下一根手臂长短的桃枝，收好刀，嘴里叼着桃枝，又轻轻下树。

桃枝上九朵桃花，开了五朵，欲开四朵，正好插到师傅那尊青铜壶里。

韩龙捏着桃枝，放慢步子，洋洋得意地往马市走。

刚走几步，北面传来急促马蹄声。

韩龙闪到一边——这是哪个急屁股猴？

一眨眼，一匹黑色骏马出现。

奇怪的是，马上却没有人。不等他想明白，黑马从身边奔过，马后拖着一人。这人一条腿还挂在马上。

马惊了！韩龙反应过来，扔掉桃枝全速向黑马追去。追了数十米，逼近马头，一把抓住缰绳。

黑马前仰后踢，韩龙死死拽紧马缰，用力压住马脖。一声长嘶，黑马终于臣服，停了下来。

死了？韩龙看向马后那人，把那人的右腿从马上放了下来。

那人看样子四十多岁，上身穿一件白色裘袍，不像本地汉人。蓬乱的头发，方正大脸上双眼紧闭，全身一动不动。

死透了？韩龙蹲下来，扯了根细草，往那人鼻孔捅去。

那人脸皮扭曲了几下，一个大嚏喷，醒了过来。两眼犀利地往周围一扫，见眼前只是一个二十来岁、手拿草棍的小伙，神色稍松，在身上摸了两下，看向韩龙。

见他没什么事，韩龙心情愉快。他转了转草棍，笑着讥讽道：“这马术可以啊，一条腿骑，还跑这么快。”

那人脸色一寒。

“我要不把马拉住，你就没命了。前面就是石路，你脑袋再硬，也没石头硬吧。”韩龙这是拐弯告诉这汉子，自己好心救了他，是他的恩人。

那人缓缓出声：“我身上的东西，你拿了？”

韩龙一个倒立，胳膊一曲一张。一把普通短刀从身上掉了下来，再没有别的东西。

“哪样东西是你的？”他倒着看那人，笑嘻嘻地问。好心救人，反被当贼，让韩龙有些不爽。但他觉得那人刚醒过来，没必要计较。

那人脸上没有表情。

这时，北面有人高喊：“鲜卑强盗，给我站住。拦住他，不要让他逃了。”

随着喊声，韩龙手掌感觉到地面微微震动。这是马蹄撞击地面。

那人一骨碌爬起来，拾起韩龙的短刀，跃身上马，伏下身，一刀扎在马屁股上。黑马痛得狂奔，拼命往南边跑去。

“我的刀，我的刀！”韩龙连忙翻身，正着站立，可那人和黑马已在百米开外。

从北面疾驰过来的三人。“韩龙韩大公子，您怎么在这？”一个小脸细眉、头发没有多少的人勒住缰绳。

韩龙认识这三人。问话的叫呼延丙，是老大，身手很是敏捷，没什么正经买卖，总有些来路不清的牛马出手。另外两人是他跟班。三人均是马市里的匈奴人。

马市里民族混杂，汉语是通行语言，大多数人也懂鲜卑语和匈奴语。

“你怎么来这？”韩龙救了那人，反被抢走短刀，心头正是火光熊熊，大声反问：“刚才那人是鲜卑强盗？偷啥了，抢啥了？”

呼延丙看看左右二人，右手一闪，收起手里尖细铁刺，哈哈笑了两声，“从大漠来的贱民，到咱大魏，什么都觉得好，都想抢。韩大公子别操这些心，赶紧去玩，马大老板估计还等着您呢。”

韩龙是马市常客。呼延丙说的马大老板是马市伯乐居的掌柜马亮。

“你们认识这个强盗？”韩龙问。

呼延丙摇头。

“这人太野蛮，一见面就抢了我的刀。你们真不认识？”

呼延丙一点自己胸脯，“我们这些好人哪能认识这种强盗，见面就抢东西？不认识。下次让我遇到，肯定捉住，让他还公子的刀。”

韩龙撇了撇嘴。

“公子骑我的马？”呼延丙讨好道。

“谢了，不用。我从不骑马。”

呼延丙等人跟在韩龙后面，慢慢溜马，奉承道：“公子不骑马，可跑得比马还快，真是神腿！不，真是神人。”

韩龙脸上露出笑。

呼延丙问：“公子的神技有什么诀窍？”

“没有。这双腿天生粗点。”

“哎，龙随龙，凤随凤，难怪公子是咱州第一勇士桓大人的徒弟，我等望尘莫及啊。”呼延丙装出一脸艳羡。

桓京是幽州的二把手，统领一州兵马，朝廷册封为将军，他的武功公认幽州第一。

“我还有事，先跑一步。”韩龙不等三人回答，迈开步子，往马市跑去。

***

马市位于幽州城西，足足有一千亩，号称天下第一马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