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龙城更夫（1/2）

夜幕落下，炊烟未散尽的龙城里，响起一更的梆子。

可汗宫前，挂起一盏灯笼。从那里往下看，道路上只有巡逻的士兵。龙城到夜间实施戒严，不许百姓随意走动。城内的上万顶帐篷，只有极少数是昏黄色，那是帐内亮灯，有人未眠。

四下安静，两名更夫打扮的人从宫门里走了出来，左边那名身材高大手持梆子，右边身材娇小手持皮鼓。

走着走着，身材娇小那位突然轻笑了几声。

“笑什么？”身材高大那人问。

“笑木骨闾。”

听声音，这两人是韩龙和檀香。

“他哪里能想到，堂堂漠北大人，居然当了更夫。”

“哼，还不是因为有只大虫子乱飞，我得去敲一敲……”檀香的左手牵住韩龙右手。

韩龙回头看了看，没有见到伊月美、大笨二笨，于是紧紧握住檀香的手。他对伊月美有发自骨子的畏惧。贵府那个晚上，她拐杖中的细剑抵到了他的喉间。那是他虽似在天堂里，却又是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这些天他每天与檀香见面，可伊月美一直守在旁边，两人没敢有什么亲昵举动。现在出了宫门在大街上，才是两人真正的单独在一起。

檀香贴近韩龙，“我想骑快马，与你去那无人的山上，就是现在……”她吐着迷雾一样的声音，她的手轻轻摩擦着韩龙的手，传递着炙热的温度。

“——我也是。”韩龙找不出更好的言语，只觉得檀香说的也是自己此刻想的。他想像在洛阳的贵府里那样，将檀香紧紧拥在怀里，把两人揉成一个。

“唉，你比大笨二笨的嘴还笨。”檀香甜蜜地叹口气。

***

不知不觉，韩龙带檀香到了使团区。使团区自成一方营塞，盖有九顶帐篷，呈九宫状分布。周围一圈一米多高的尖栅栏，栅栏里暗藏两排鹿角。使团区门口，两位幽州军士笔挺站着。

警戒严整，一如既往。

“咚——咚！”，“咚——咚！”，“咚——咚！”，韩龙和檀香一慢一快，击打梆子和皮鼓。

声音刚停，营塞里出来一人，也是更夫打扮。是宋彦霖。见韩龙、檀香头戴破毡帽，脸涂黑灰，却如此亲密，他咧嘴一笑。

三人走到一无人角落。韩龙问：“安排好了？”

“一百兄弟，全部变成更夫，两人一组，都已出发。”宋彦霖答道。

“如何敲更？”韩龙问他。

“看可汗宫前的灯笼，一个则敲一更，三个则敲三更。”

“没错，这个千千万万要记住。”韩龙点头，“发现可疑的人，不要有动作，等天亮之后，纥骨信首领来抓捕。”

“明白。”宋彦霖点头，“我们会在可疑的帐篷前，插一根木棍，作为记号。”

“那些真正的更夫安排好了？”

“吃饱喝足，全在咱们营塞里睡觉。不到明天太阳晒屁股，一个也不准出来。”更夫归纥骨信管理，有他的命令，更夫个个顺服。

听得事项均按计划进行，韩龙和檀香对视一眼，放下心来。

“公子，”宋彦霖犹豫了一下，“那夏侯馆主的话能信？”

在他看来，那夏侯春可是一个爱骗人的妖精！洛阳之行，连骗他两次，给他造成巨大的阴影。

“能。”韩龙不假思索地点头。

今天下午，夏侯春到使团区找韩龙。宋彦霖带她到可汗宫。等她离开可汗宫，韩龙便让宋彦霖作了上述安排。逍遥馆的选址和建馆，韩龙和檀香不遗余力地帮助夏侯春，才如此顺利。夏侯春不会希望他俩这个靠山出什么问题。

在夏侯春之前，拓跋力微派人暗中送信，说木骨闾与轲比德勾结到了一起。今夜四更，轲比德让漠南的宇文部落在城东和可汗宫放火，木骨闾则带柔然人袭击大魏使团，既报旋风谷之仇，又削弱纥骨部落。

拓跋力微和夏侯春的消息一叠加，韩龙和檀香知道今晚必有大事。

***

驿馆区在龙城最北面一个凹进去的山谷里，是一个相对封闭的特区。

这里没有宵禁，可以通宵饮酒作乐。

这里是城里最乱的地方。打架斗殴是常事，拔刀杀人时有发生。夏侯春本想把逍遥馆建在这，这个地方人多钱多，但没人保证安全，考虑再三，才选址离可汗宫不远的地方。

可汗宫前，挂上两盏灯笼，已是二更天。

“邦邦——咚咚”，两声梆子两声皮鼓，韩龙和檀香走进驿馆区。韩龙弯腰曲背，装出一副沧桑老迈的模样。

驿馆区里灯影晃动，人来人往，酒气扑鼻。

“什么破天，老子酒快喝没了，才二更天？”一名酒徒露着前胸，坐在酒馆前的地上，手持一壶酒，仰头喝了一口，朝天骂道。

檀香轻咳两声，忍住笑，和韩龙慢悠悠走着。

驿馆区的尽头有三顶帐篷，里面黑漆漆的，可帐门随风开合，隐约能听到里头的嘈杂声音，人数还不少。

“什么人？”听到韩龙和檀香的脚步，帐内有人问道。

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