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子子孙孙（2/3）

“那还谈什么？想骗谁？”韩龙向右一转，观察轲比能的反应。对手只是微微动了一下，并未将重心移到左脚。

机会就是现在！虚招变实招，韩龙运足力量，手臂如劲弩一般，“嗡”地击向轲比能面门，寒光夹杂其间，斩向颈部！

轲比能见他来势迅猛，右手一展，径路刀尖如长矛一般，点向韩龙咽喉。

以快制快，以杀止杀！

等的就是这个，韩龙左手探出，握住轲比能右腕，右手变前冲为下刺。

“噗！”七星宝刀刺入轲比能左胸，穿透内甲，钉入胸腔！

“啊”地一声，轲比能痛得一声大叫，左手握住韩龙右手，两眼暴睁，直视着他，“你竟敢——”

韩龙用力往下一顿，“这一刀是为我师傅而刺。”

“好，刺得好，师傅若父……”轲比能闷哼一声，脸上古怪地笑了。

“这一刀为幽州而刺。”韩龙手腕往下狠狠一压。

“好。”轲比能的脸柔和起来。

“这一刀为并州而刺。”韩龙感觉到轲比能的气力在迅速变弱。他的鲜血流到龙祠的屋顶上，像一条蜿蜒爬行的红龙。

“你母亲——王妹真的去世了？”轲比能柔声问道：“什么时候走的，走的时候，提到我没有？”

“我母亲？干你什么事？”韩龙恶狠狠地问，左手死死捏住轲比能的右腕。

“我？”轲比能的眼泪流了下来，“你和你母亲长得真像。我早该认出来的。”

径路刀从他手里滑落，掉到屋顶的石板上。

“你认识我母亲？”

“你戴的龙牙，是我送的。”

“骗人……”

“龙牙——本为一对。”轲比能打了个寒战，脸色开始发白，“神犬闻到龙牙气息，才会臣服。我想起来了——那个青铜壶也是你的，上头刻着——‘子子孙孙永宝用’，对不对？”

“不！你又在骗我！”韩龙全身颤抖起来。

他极力否认。可这个青铜壶上的字，只有他、王雄和母亲知道，轲比能怎么会知道？

“韩龙！寒冷的龙，来自北方的龙……好名字！”轲比能知道自己说的没错。他两手抓着韩龙，支撑着身体，眼泪如泉水般不停地流着，脸上却是幸福的笑。

韩龙抱着他，坐到石头上，在他颈部一摸，找到一根丝线，一拉，一枚与他一模一样的龙牙露了出来。

“你母亲最喜桃花，我——亏欠她许多，你把我埋到她身边，我再也不走了，再也不离开她了。”轲比能细声求道。

“不，我有父亲。”韩龙两手颤抖着，声音却轻不可闻。

“傻小子，你当然有父亲——一个不称职，不成功的父亲。”

轲比能宠爱地看着他，“但是，我有一个好儿子，一个草原可汗的儿子。”

“不，你骗我的。”韩龙的眼泪流了下来。他收起两枚龙牙，握住轲比能慢慢冷下来的手，不敢碰插在他胸膛上的刀。

“王妹、王雄，我早该猜到的。”轲比能叹道。

“我抱你下去，找婆婆救你！”韩龙慌乱起来，抱着轲比能往楼下走。

“不用——哭什么？赢了该笑。你是可汗，不能哭……”轲比能笑着说，声音越来越微弱。

“婆婆，”韩龙下了台阶，把轲比能放到树下，放声大哭，“请您救救他！”

此刻，他已相信，这个方脸的鲜卑人，自己曾经无比厌恶的野蛮人，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自己母亲口里的那匹北方的马。是他送给母亲龙牙，是他给了自己生命……

而自己却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

他们父子相识相认，只有这短短的伤心片刻！

老天啊！

伊月美细细查看伤口，摇了摇头，“公子——”

“抱我去龙祠，我有话说。”轲比能听到伊月美的声音，挣扎着睁开眼。

韩龙小心地抱着轲比能，穿过早已打开的门，进到龙祠大厅。

部落首领们纷纷退后，让开一个大空场。檀香、纥骨信等人站在前面，将韩龙、伊月美护在中间。

轲比能睁开眼，众人安静下来。

“轲比部落……漠南各部落要……听韩龙可汗的号令！”轲比能用最后的气力命令道，“轲比德……”

“阿干，我在。”轲比德挤到前面。

“你……”轲比能眉头微皱，刚要叮嘱什么，却再无气力，双手垂下，头一歪，没了气息。

韩龙仰头，泪如雨下，沿着眼角从下颏无声滑落，连成一条线，滴到轲比能身上。

檀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韩龙这般伤心为了什么。她双手拽住韩龙的衣袖，轻轻抱住他的手臂。韩龙身躯一阵阵地颤抖，向她传递着无尽的伤悲。檀香的眼泪，也流下来……

***

旋风口，南面山坡，一顶白色帐篷，雪龙马和赤云马在周边吃草。

和煦的秋阳如春天般温暖。

秋风阵阵，送来远处肥美牛羊的悠然鸣叫，也送出帐篷里的低低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