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魂归故里（1/5）

不知过了多久，雪梅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了客厅里面的沙发之上。

她愣了一下，正要思索自己这是怎么了的时候，朝晖和运忠老人突然从旁边的沙发上站了起来，只见俩个人满脸肃容的急步上前来，一声不吭的，一左一右搀扶着自己就走。

雪梅没有吭声，只觉头脑昏沉，任凭这二人搀扶着自己朝前走去。

过了一会儿，当三人往母亲的卧室走去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二姨妈的那声惨叫“大姨妈——”。

她的心“咚”的一声坠了下去。

随之，她的身体往下一沉，但很快被架了起来。

卧室晦暗，似乎没有开灯。

雪梅木然的站了一会儿，才勉强看清自己正对着一张单人床，并且贴床站着，因为大腿部位顶在床沿之上，硌得有些不太舒服。

这加重了她压抑和憋闷的感觉，但她强忍着，睁大眼睛注视，才朦朦胧胧的看见了床上躺着的母亲。

母亲平躺着，神色忧郁，但，似乎又显得很安详。

母亲身上没有盖被，还穿着出院时候的那套衣裳。

雪梅紧紧地盯着母亲的脸庞，突然发现一行清泪挂在母亲的眼角。

她的心剧烈的抽搐了一下。

她下意识的捂住胸口，慌乱地把眼睛从母亲的脸上移开，却突然瞥见了运忠老人。

不知什么时候，老人已经站在了自己的斜对面。

他紧挨床头，侧身对着母亲。

他的一双老手在母亲的头部上方和额头上面沉稳地移来动去，同时，干瘪的嘴巴小声的念诵着什么。

雪梅缓缓俯下身去，双手轻轻的扶住母亲的双肩，柔声唤道：“妈、妈。”

母亲没有应答。

母亲的双肩好硬。

这种硬邦邦的触感强烈地提醒了她，“你妈没有活力了。”

于是，她眼前一黑，手掌一缩，双臂迅速离开母亲的双肩，身子不由自主的倾斜着往后躺倒下去。

白色，还是白色。

白色铺天盖地蜂拥着朝自己扑来。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顶灯、白色的吊瓶、白色的管子，白色的药水像眼泪静静地流淌着。

“终于醒了。”朝晖笑了，“你可是让我担心死了。”他说，“都晚上十点多了。”

他连忙跑了出去，把医生喊来，却是邻居家的那对夫妻。

他们叫嚷着进门来：“太好了太好了，醒过来就没事了。”

不久之后，当雪梅下到一楼的时候，母亲已经躺在两张拼接在一起的桌子上面了。

桌子摆在敞开着的客厅出口处。

母亲头朝东，腿朝西的被摆放着。

她的身上盖着一床红毯。

红毯上面放着一个盛满冷水的白色大瓷碗。

雪梅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情景，不由得想起了另一个画面。那是奶奶躺在炕上的画面。

周围安静极了，没有一丝声响。

她几乎忘了呼吸，只是默默地站着，定定地看着。

母亲静静地躺着，似乎正在沉睡。

她伸出右手轻轻摸了摸毛毯，突然有种想要掀开它的冲动，但，还是克制住了。她告诉自己：“让妈睡吧，不要再惊动她。”

雪梅站了好久。

不知站了多久，才发现客厅里除了自己，再无旁人。

她也才发现脚下铺着一张竹席。

她坐了下去，屁股上立刻传来冰凉的感觉。

冰凉感迅速涌遍全身。

她不禁微微的低下头去，往竹席上看了一眼。

席面太亮了，晃得她几乎睁不开眼睛。

死亡的气息弥漫在整个客厅里，充斥着每一个角落，冰冷，凝重。

灯光眩目，把客厅照得金碧辉煌。

浅黄的地板、暗红的茶几、猪肝色的沙发、雪白的墙壁、浅黄的组合柜、黑色镶边的银白色大彩电、黄底带白的厚重垂帘，都踱上了耀目的黄色。

她把目光一一收回，又落在了面前的桌子上面。

桌子、母亲、毛毯、瓷碗都还是异常的安静。

安静得让雪梅还是有那种错觉——这不是死亡，这只是一场熟睡。

她静静地坐着，看着，似乎等待着母亲的醒来。

然而，母亲并没有醒来，还是那么的躺着，那么的安静。

终于，她倒在了竹席上，晕了过去。

“我们几个至亲先去戴孝，等一会儿客人来得多了，就会忙乱起来的。”

天色微明的时候，清扬进来了。他走到雪梅的床边说上这句话以后就匆匆的走了。

朝晖一声不吭的跟了出去。

几分钟后，他竟然戴着一床孝返回来了。

雪梅既讶异又感动。

没过多久，他笑着跑了出去，不过，很快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