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愤慨之言（1/1）

晚饭后，莫如嫣端了一碗汤药，站在陆艺风房门口，“咚咚”敲了敲，几响过后，房内传出一微弱人声：“进来”。

“咯吱”，莫如嫣推门，身周携带起一股凉风，丝丝而入，淡墨色的床帐扭动着身姿，拂拭过男子的脸庞，额前凌乱的几缕青丝随着起舞翩翩，轻盈且又飘逸，他抬起冰冷孤傲的双眸，与来人的视线碰撞在一块，沉默地凝视起来，待缓过神，才悠悠撑起身子，半斜靠在床围上。

莫如嫣上前帮他提了提身上的棉被，唠叨出声：“这刚入冬的凉风最易侵人，你又身带重伤，切勿大意，还是要裹紧些的”，接着转身端来一碗汤药，凑到其面前，柔声细语着：“来，刚摸过了，不烫，把它喝了”。

男子望着那碗黑褐色的药水，迟迟未出手相接。

“怎么？怕苦？”莫如嫣投去狐疑的目光“这药不会很苦的，哎，你这么大的人了，咋还跟前馆那些小儿一样难哄”。

“你的药童说你把我当药人使了？”男子语气森冷，面相倒是平和。

“这月牙，就会乱说”，莫如嫣轻声嘀咕着，全然不顾及面前之人那道沉郁的目光，正牢牢锁住着她的眼眸。

“给我吧”，男子伸手，接过药碗，随即一饮而下，“是你救了我，当你药人又何妨”。

“呃…我”，莫如嫣眼神躲闪，想作解释，却不知如何开口，只好移开话题，端来一碟干果，“要不，你尝下这个梅饼，是我用夏季的青梅果加以冰糖腌制而来，现下吃，最是酸甜解苦”。

“你对外男向来如此这般热情？呵，是否过于主动了些？”男子一脸漠视，不解出声。

莫如嫣端着干果碟子的手紧了紧，微眯起双眸，气息在面纱下此起彼伏，周身的气息瞬间冷厉起来，沉怒道：“为医者，以德仁术，为患者，一视同仁，人命之重，救无所忌，人心之恶，何其无辜”，说完，莫如嫣低着头，叹了叹气，轻慢地放下那碟果子，“这梅饼挺好的，有健胃消食之效，也有缓解纳疲作用，你可多食些”，接着，便抖了抖唇，红着眼眶起了身。

“抱歉，怪我把话说重了”，男子听完莫如嫣此番愤慨之言，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是为出言刻薄，有失偏颇。

“无妨，你也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男子瞧着莫如嫣那娇小单薄的背影，心下莫名而来的心疼，开声问道：“既知会被世人诟病，为何还要坚持？”

“民间流传的一句话：百姓得病，轻者拖愈，重者等死。贫苦人家发疾无处求生的绝望模样，你见过吗？那幼死妇怀的凄凄哀嚎声，你听过吗？那舍生换命的不堪场面，你能想象出来吗？”

“我…”，男子欲言又止。

“但我见过、听过也面对过”，莫如嫣转过头，神色坚毅，对着男子微微颔首，从容淡定，温文儒雅地出了声：“志为成医，先为民，是仁，济以贫瘠，当己责，是德”。

话落，只见床上之人面色一顿，眼中震惊之色溢出，紧皱着的眉头在那道奕奕的视线中，徐徐舒展开来，心中更是感慨万千，猛地脱口而出：“此言，倒也是妙，不过，人心之恶皆有出处，岂是你抬手授之能改？”

“世间因果报应，若有恶，自有苦果可尝，我为医者，当其位，谋其职，怎可撇患者生死于不顾”。

“嗯…”，男子语塞。

“所以，希望你对女医者能有所改观”，莫如嫣似有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仅对你改观可算？”男子不掩钦慕之意，直言不讳。

“哦，那也不错，至少你能接受我的救治法子，哎，也算是不费我今晚这翻口舌”，莫如嫣端起空药碗，又叮嘱着：“明儿一早我会再过来给你换药，嗯，你也莫怕，这是最后一次看你身子了，待伤口恢复，求我，我都不带看的”，说完，抬步便未做停留，迅速离了去。

留下男子在身后摇着头，凝视着她的背影渐渐离去，付之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