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反击（1/2）

年年经过号舍，看到怀肆抱着头蹲在血泊之中，整个人神经质地前后打摆子，脸上表情似笑似哭，状若疯狂。

“这人怎么又这样了，真是枉费本姑娘的一番苦心。”

她倚在门边，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笑道：“哟，这不是咱们的大善人，大英雄嘛？”

怀肆恍若未闻，死死抱住脑袋。

“想当救世主，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配不配！你就应该留她在外面自生自灭，何必要给她希望又失望呢？没有圣水瓶，就别装观音菩萨。哼，只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到底……到底是哪个混帐举办的这种狗屁玩意儿……”怀肆扯着自己的头发，低声问。

年年愣住了，沉默半晌，才缓缓答道：“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天上神明给我们考验。”

“拿人命当游戏，随意玩弄别人的人生，算什么狗屁考验。”

怀肆慢慢抬起头，双眼猩红，“我要找到设计这盘古赛会的人，把我今天受到的痛苦全部还给他。”

年年吓了一跳，面前人好像突然换了一个灵魂，涣散惊慌如小鹿的眼神，此刻变得决绝狠辣。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那一瞬间，他周身都弥漫起黑色烟雾，仿佛无数冤魂厉鬼围绕着他身畔，哭嚎厉吼着。

配上怀肆满脸满身的血污，仿佛来自地狱的黑白无常。

年年一晃脑袋，幻觉消失了，面前人又变得平平无奇。

她嗤笑一声：“就凭你？”

怀肆点点头：“对，就凭我。”

怀肆是个被遗弃的孩子，若不是怀老头在路边把他抱了回去，他可能早就成了不知在哪儿游荡的孤魂野鬼了。

只不过，怀老头收入微薄，怀肆从小家徒四壁，过的十分拮据。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像怀肆这样的孩子，过早就明白这个社会残酷的生存法则。

自己这样的人生开局，注定了只是龙套配角，是个没有戏份的NPC，要站在聚光灯照不到的黑暗角落，为那些天之骄子鼓掌欢呼，当脚踏板，做垫脚石。

在24年贫穷困顿的人生中，怀肆一直奉行的人生宗旨是——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只要我提前摆烂躺倒，就没有人能干倒我。

不是没有出现过机会，暗恋的女生，上重点班的名额，工作的机会……但每次面临选择的最后关头，他都会对自己说：

“无所谓了。”

“还是算了吧。”

“没用的。”

他认命。

他让座。

不是不想。

相反，是太想了，但是周遭人的目光一直反复提醒着，自己的不配。

你努力争取，然后注定失败的样子，真是太可笑了。

与其成为小丑，亲戚教育孩子的反面教材，朋友间的谈资，众人的笑料。

不如一开始，就故作大方的放弃。

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

这人生已经如烂泥一般，索性彻底摆烂。

让来让去，躲来躲去，人生两手空空，一无所有，只剩下烂命一条。

命运的齿轮没转起来，人生的链子快掉完了。

可是没想到，已经这般温良俭让恭友，命运还是不肯放过，连唯一仅剩的一条烂命，都要拿走。

凡有的，还要加倍给他，使他多余。

没有的，要把他仅剩的也夺走。

哈哈哈。

你猜怎么着？

这一次，怀肆不想再让了。

从前的他，对于赢，得冠军，成为第一名，没有执念。

得过且过，跟在别人身后吃点人家剩下的残羹冷炙，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这一次，他想赢，想要拼个你死我活。

如果这是生命的最后一场演出，他不想再躲藏逃避了，想要站着死。

“老爸，小书，如果你们在这里，也一定会微笑着支持我的吧。”

在心底默默呼唤着亲人，让他充满了力量。他猛地站起身，回头大踏步走出了号舍。

年年见状，显然误会了他的想法。

她无奈的了叹口气，摇摇头：“你以为你是第一个想杀死裁决者的人？你以为这世间没有勇者曾奋起反抗？我曾亲眼见过有人用世间最锋利的剑捅进它的胸膛，也曾亲眼见过有人用火焰焚尽它的身躯，更曾亲眼见过有人用无匹的巨力将它撕成了碎片，你知道他们的结果是什么？”

不等怀肆回答，她便飞快地接下去：“死了！死了！死了！他们全都死了！而裁决者呢？你也看到了，还好好地站在你面前。他不是凡人的力量可以杀死的存在。不要妄想了。”

“而且，”她悲凉一笑，总是染着笑意的大眼睛中第一次浮上了凄楚，“许多征兆暗示着，即使杀了裁决者，也没有用。我们推断，它应当只不过是传达神的旨意的使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