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恶女的修炼法则（2）（1/2）

江曼丽，啊不，现在她是李春梅了。十六岁的穷苦少女李春梅警觉地支楞起耳朵瞅着那边。

从黑暗的角落里慢腾腾地爬出来一个影子。

“什么啊，原来是你。”李春梅松了口气。

那个狗一样匍匐着的黑影慢慢直立了起来，正是那个母老虎招风耳的傻儿子。刚才被李春梅揪了耳朵还踹了一脚，一直躲在角落里没吭声，他那彪悍的亲娘跟李春梅斗气把门锁了也没顾得把他拽出去。

李春梅没好气地说：“还以为是条狗呢。狗能钻进来的话那没准儿人也能钻出去。”

招风耳吸溜着两条亮澄澄的大黄鼻涕，很忌惮似的往边上挪了一小步。这傻儿子真是没出息，明明长得人高马大的，比李春梅足足高出了半个头，大概是个头蹿得太快，买衣裳的速度跟不上蹿个儿的速度，肥头大耳膀大腰圆戳在那儿像根柱子，衣裳也算新，可是袖子裤腿都短了一大截，一个滚圆的肚皮从过短的褂子襟底下探出来，往前腆着，那只不知道多久没洗指甲黑乎乎的爪子还时常在肚皮上挠两把。那颗大脑袋底下一圈头发都剃得溜光，只留脑瓜子顶上瓜皮大小的一片儿，就是电视剧里演的山沟沟里那些狗剩狗蛋儿的发型。他低着头，时不常偷偷掀起眼皮，假装吸鼻涕小心地觊李春梅一眼。

这间破房子里连一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李春梅只好找了一堆看上去比较干净的干草，踩了两下，坐下来。

她盘起腿，盯着招风耳：“喂，你叫什么名字？”

招风耳听到李春梅开口问话，赶紧抬头讨好地说：“五姐，我是我是臭鱼啊！”

“啥？？”李春梅目瞪口呆。这也算名字？？“开玩笑，什么人会叫臭鱼？不准骗我，小心我揍你！”

李春梅只是隔空挥了挥拳头，招风耳就吓得抱住了脑袋：“五姐别揍！娘嫌我整天臭烘烘的，说我比臭鱼烂虾还不如！”

李春梅惊得直咋舌。刚才那凶婆娘还嚷着这是传宗接代的独苗呢，怎么还有人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嫌弃？

那招风耳果然是个傻子，抱着脑袋一个劲儿地告饶。哎，也是个可怜的家伙，本来脑子就不好使，还摊上这么两个奇葩的爹妈，表面上说什么家里有了男丁了不得了，实际上就算是独苗，也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可怜虫。

她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到招风耳面前，伸出手。那招风耳还以为她真的要来揍他，竟吓得嗷的一声瘫坐在了地上。

李春梅蹲下来，耐着性子把声音放缓：“别怕，你乖乖的，五姐不揍你。”说着，把手轻轻放在瑟瑟发抖的招风耳头顶上，摘下几片他不知从哪里蹭上的枯草。

见她果然没有凶神恶煞的样子，招风耳才放心地放下挡住脸的两条黑胖胳膊，小心翼翼地抬眼看看李春梅。

“……小鱼，要不我就叫你小鱼吧。你身份证上的名字是什么？”一个人总不至于没有身份证吧。

“……啥是啥啥证？”肥头大耳的小鱼吸溜一下黄鼻涕，满眼的懵懂。

好吧。李春梅叹口气：“以后我再给你取一个好名字。”

——取一个好名字。这是江曼丽还没来得及为她的宝宝做的事。

一时也出不去，李春梅就一点一点从小鱼嘴里套话，问他这个家里的事。

原来这是个十里八乡最穷的村。穷到什么程度呢？全村已经没有姑娘了，所有的姑娘一到适婚年龄，就像被鬼追着似的飞快跟外村的男子成亲逃跑了。满村的光棍，其实也没多少光棍了，因为小十年没新娶进来的姑娘，光棍变成了老光棍，这个村眼瞅着就要断子绝孙了。

这个老李家算是全村最富的人家了。富到什么程度？连村长都艳羡。没办法，祖上争气，给他挣出来几十亩十里八乡地段最好的土地，盖了几间大瓦房，最风光的时候有别村媒婆翻山越岭排着队来提亲。可惜李春梅的爹，老李，命里带煞，娶一个媳妇没过几年就病死了，摔崖死了，从驴车上颠下去头碰在石头上碰死了，黑灯瞎火到井边打水被木桶绊倒掉井里淹死了。娶过一房又一房，头胎生的都是女子，想着再怀个男娃，还没怀上就都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就都说老李命硬，克媳妇，就算家里有沃田老宅，也不敢嫁了。老李一个人拉扯五个女子，后来大闺女早早嫁到了山那边，二闺女和四闺女有天晚上说是结伴去邻村看免费电影就再没回来，三闺女像头老实巴交的驴一样任劳任怨地干活伺候一大家子人，李春梅她已经过世的亲妈是个病鬼，这个老五从小身体就不好，大病不犯小病不断，再加上她爹老李根本不用心给她治病，每次都让她自己扛过去，有几回差点儿就把这条小命交代了，得亏李春梅命大，气若游丝地硬是挺了过来。

那天她去井边打水。其实不该她去打水的，她那条小细腕子拎个空桶都费劲。可是母老虎又冲三姐发脾气了，说什么明明在集市上买的是半斤猪肉，上桌之后顶多剩下了六两，死活说是老三偷嘴了。三姐哭得两眼肿成了桃子，说天地良心谁吃谁烂嘴！结果母老虎冲上去就是一顿拳脚。

病秧子李春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