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恶女的修炼法则（4）（1/2）

村里也有过疯子发病。疯子满村乱窜也糊咧咧什么自己是皇帝我要把你们通通杀头满门抄斩一个不留。不过疯子也疯得有分寸，敢把人家满门抄斩也不敢对下雨这事儿胡说八道。

时值旱季，又逢旱年，上田间地头小河溪流上看看就能把人愁死，皴裂的大口子蜘蛛网似的密密麻麻刻满了视线所能及的所有土地，河床上布满了白森森的鱼骨，往日河底丰美的水草塑料垃圾似的贴在泛白上翘的河泥硬壳上，风一吹，枯草沙土漫天飞扬，整个天地都染黄了。人走在其间，沙土一个劲儿地往眼里鼻孔耳朵嘴巴里钻，很快吸干身上那点儿少得可怜的水分，渴得喉咙里冒火，感觉自己下一秒就会倒地不起，变成一堆干枯的白骨了。

李春梅家门口那一眼井是全村最后的希望了。不过也已经干得只剩井底薄薄一层水，要打满一桶水得花上半天功夫。

所以听到她这番话，三个人可想而知是多么震惊了。

老李头反应过来，扑上来扬起巴掌就甩过来，怒斥道：“本来就要旱死了，还敢说这种大不敬的疯话！把全村老少都旱死我老李家可担不起这个罪过！”

哪知却甩了个空。李春梅闭着眼睛念念有词，竟然十分灵活地轻轻往旁边一歪，轻巧地躲过了那个耳刮子。

三个人又呆了。这个病秧子老五从来都是慢吞吞的，像头闷不吭声的老牛似的，什么时候敏捷成这样了？

老李头恼羞成怒：“你敢触咱村的霉头，我李家不要你这种不忠不孝的子女！这次的祭龙神就把你给祭了！！！”

说着背着手怒气冲天地走了出去。

母老虎在后头喊了声：“我在这里盯着她不让她跑了！”

然后胳膊一盘，靠在门框上幸灾乐祸地盯着李春梅：“你说说你，好好地过着自己的日子，偏偏要整出这些幺蛾子来。你知道怎么祭龙神么？我也是在好些年前听说过的。选个十六七的大姑娘，穿上新娘子的大红衣裳，坐上大花轿子，一路吹吹打打喜喜庆庆像送新媳妇那样，一直抬到老龙崖那里扔下去！”

本来她以为这么一番话能把李春梅吓住，结果抬头一看，李春梅压根儿就没在看她，依然老僧入定似的耷拉着眼皮在念叨着什么。

其实李春梅心里在掐算，看状况，应该八九不离十。

商业精英江曼丽爱好广泛，天文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她当然知道如何根据枯草底下返潮的程度，墙角里拱出来的蚯蚓，土墙根儿凝起的水珠来判断何时下雨，这种现在小学生都懂的基本知识看来还没在这里流行。也许他们只顾着眼红拉踩的，根本顾不上观察这些细微的征兆了。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一阵噼里啪啦混乱的脚步声。门被撞开，一群凶神恶煞的汉子冲了进来。

“老李头，你可想好了，你家五闺女这一去可就回不来了！”其中一个尖嘴猴腮的老汉咂咂手里的烟锅，瞪了李春梅一眼。这一瞪不要紧，正好跟李春梅如炬的目光对上，老汉顿时打了个哆嗦，慌忙左右一看，见没人注意他，这才装作没事人似的赶紧低头又咂了一口烟锅。

有汉子喊：“村长，老李头在门外呢，你没见他刚才那个决绝的样子吗？现在是什么困难时候了， 少一张吃饭的口别人就能多活一个。反正他这个五闺女瞅这样疯得也不轻了，估计也没什么好人家敢要了，祭了龙神，求来了雨，咱村就给你建个功德牌坊！”

李春梅闭着眼睛念念有词，心说，去你的功德牌坊，给你自个儿留着使吧。

红嫁衣是母老虎给李春梅套上的。她起先还很忌惮，扒拉了一下李春梅，看没有反抗的迹象，就粗鲁地一把扯过她的胳膊，把那件肥大粗劣的红嫁衣给她套上了。一看就是匆忙置备的，从哪里随便扯了块红布，针脚大得都能跑马。别说款式了，也就勉强弄出了个衣服的形状罢了。别的头饰一概没有，只有一块边角布料胡乱裁的一块红盖头。

众人七手八脚把她扯到了一顶破轿子上，不知道什么年月留下来的老古董，挂满了枯草和蜘蛛网，人还没坐稳就嘎吱作响仿佛随时要散架。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春梅在被扶进轿子里的时候，好像听见有人在她耳畔轻声说：“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她赶快抬手撩盖头，那人早已撤了出去，轿子破破烂烂的盖帘放下来了。

轿子一边的窗盖帘已经烂没了，透过红盖头看出去，都是一样影影幢幢的汉子剪影。这个穷苦村子里的庄稼汉一个个因为营养不良细溜弓背的，抬轿子都要三人一杆，轿子四角有三个角都有不同的声音在嘿呦嘿呦喊着号子。

只有一个角是安静的。静悄悄的。一声不吭。

要是有三个人，怎么着也会有人跟着喊起号子来。可是没有。

李春梅偷偷挑起盖帘，看见红红的盖头那边有一个格外健壮的身影。一个人，一条杆，走得稳如泰山，悄无声息。

老龙崖在村西边，翻上了一座光秃秃的山岭，一路草坷垃断木桩绊得抬轿人脚下踉跄，要不是那单人挑的杆一直很稳，轿子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