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恶女看你不顺眼（1）（1/2）

这天李秋果又被爹和后娘打骂了半天，就因为爹爱吃的一道肉菜里头的肉少了一点儿。那是弟弟嘴馋，刚出锅就偷吃了几块。可是谁也不会埋怨弟弟的，他们只会揍这个懒到没骨头的老三闺女。

病殃殃的五妹李春梅气不过，为她打抱不平跑去替她打水，结果栽进了井里。好在救上来了。昏睡了半天，醒了就开始发疯。爹和后娘早就嫌家里光吃饭不出力的闲人太多，巴不得找了个借口甩掉她。李秋果跪在地上求爹放过五妹，可是狠心的爹哪里听得进去？他踹倒了李秋果，叫来了村人，硬是把五妹抬上了山。

李秋果感到一阵天昏地暗。

爹真是狠心啊！太狠了！五妹再怎么病再怎么疯，也是他的亲骨肉啊！竟然说不要就不要了！就算个小猫小狗，样了这么多年，也不能说宰就宰啊！

她的心里疼得几乎要了命。爹和后娘对五妹这样，也会对她这样的。他们从来都不喜欢她，只不过把她当成个能干活儿不要钱的长工。但凡她能换钱换好处，他们会立马把她交出去，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李秋果知道这两年爹和后娘一直张罗着要找个有油水可刮的人家把她嫁了。棺材铺的刘瘸子来送了好几回礼了，什么上好的细面，县里才有的花布，年节的还来送猪肉送米油的，把爹可美得逢人就炫耀，说老三闺女要是能嫁刘瘸子这么殷实的人家，他老李家以后年节的吃食可就不用费劲巴力自己去采买了。

可是刘瘸子比李秋果的年纪整整大了一轮，还是个媳妇难产死了的鳏夫。因为常年凑在煤油灯和蜡烛前糊纸扎，他的两只眼给熏得通红，加上那头枯草似的乱糟糟的鸡窝头，棺材铺里常年不见光，他死灰色的面皮上刻满了褶子。他那条瘸腿长得比另一条好腿短一截，奇形怪状的，李秋果看了很害怕。

她的心也早就给了张远山了。

本来还很犹豫，觉得要过了门再给他所有。可是今天五妹一被抬走，她就改变了主意。她不想等了。她终于看透了，爹是个多么狠心的人。要是再继续等下去，她不敢想自己的下场会不会比五妹更凄惨。

趁着所有人都还在抓走五妹的混乱中没回过神来的时候，李秋果偷偷从门边溜了出去。

她要去找张远山，一刻也不能等了。

李秋果跑到张屠户的肉铺，远远踮脚张望了一下，肉铺那儿张屠户在等买主懒懒地拍着蝇子，不见张远山的身影。

她转身就往养猪场跑。

其实那个养猪场不是张屠户家的，是村里几家养猪的把自家猪一起赶到山脚下，盖了个大点儿的猪圈。因为村里每家每户的地方小，上来下去坡坡道道的也没点儿平地。在养猪场那边各家把猪分好了圈，人在那里打猪草打水喂猪也便利。张远山是张屠户指定派去养猪的，因为村人都信得过他，屠户都知道怎么喂猪能长得快，喂得肥壮。

张远山正在剁猪草拌猪食。他把油坊榨油剩下的菜籽渣花生渣收来，拌在猪草里，猪吃得可香，头埋进食槽里哼哧哼哧的，大耳朵忽闪忽闪，天不顾底不顾的。猪吃了油水，贴膘贴得尤其快。

正忙活着，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很急的脚步声。平时很少有人来养猪场这里，除非要买猪宰猪。今天没听他爹说起过啊？难不成是临时有了买主？

他刚直起腰，抬手正用袖子抹着额上的汗，一个黑影子嗖地冲过来，笔直地捣进他的怀里。

张远山“哎哟”了一声，被撞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个倒在怀里的黑影子根本不用抬头，就用那醉人的杏儿香昭告了自己的身份。

张远山讶异地低头揽住李秋果颤抖不已的肩膀，问：“秋果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寻到这儿来了？”

李秋果慢慢仰起脸来，竟然一脸的泪水。

“远山哥！远山哥！”她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们，他们把我五妹……把五妹……”

张远山轻拍她的背：“别急，慢慢说，五妹怎么了？”

“五妹她……”李秋果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他们把我五妹祭老龙崖了！”

“什么？？”张远山震惊，“都多少年没有人祭了！怎么，怎么还？！什么时候的事儿？秋果妹妹，别怕！我有的是力气，我去把你五妹追回来！”

李秋果哭道：“来不及了！快到时辰了！！”

张远山：“怎么拉你五妹去祭了？你爹就没拦着？？”

李秋果：“他拦什么！就是他把五妹送出去的！说五妹疯了，养也养不活了，就……就！！”

“哎，你爹糊涂啊！自己的亲闺女怎么舍得！！那可是一条命啊！！”张远山狠狠往地上一锤，干到冒烟的土地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干裂的坑。

李秋果突然一把碰住张远山的脸，深深地看进张远山的眼睛：“远山哥，远山哥，你听我说。”

她的神情是张远山从来没有见过的。因为跑得太急涨红了的脸颊红润润的，平日总是耷拉着眼皮很没神采的眼睛此刻亮得吓人，好像眸子深处点燃了两团炽烈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