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往事（1/2）

哈坦在十岁的时候曾经进过一次云国皇宫。

他的哥哥玉山牵着他，一步一步走上那繁长高耸的台阶。

那时候的他虽然年幼，却已经知道什么是危险，什么是异类。

他和哥哥，两个金色头发异色瞳孔的人，在这座大的一眼望不到边的皇宫中，就是异类。

他像一只小动物，紧紧地挨在玉山旁边。

那时的皇帝也还不是贤帝，哈坦已有些记不清他的脸。

他们被拥促着走进大殿，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他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眼那坐于高台之上的人。

殿中喧闹起来。

“这羯族人生得当真奇怪。”

他听见有人在小声议论。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陛下，请三思啊！”

另一道声音大声地响起来。

他吓得微微发起抖来，一片混乱中，一双温热的小手牢牢地握住了他的。

是哥哥。

“别害怕。”玉山偷偷地，小小声地安慰道，“我在这里。”

他浅绿色的眸子中，带着某种镇定人心的力量。

“行了！”他听到头顶上传来皇帝的声音，“区区羯族，不足为惧。”

“现下他们已经送来了两位王子当质子，可见求和之心迫切...”

言下之意，他不主张继续发动战争。

大臣们虽有不满，却也不敢当众和天子对着干。

“...”那皇帝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质子倒也不需要两个，送一个回去吧。”

这羯族老儿怎么回事？送这么大两儿子过来，上他这蹭吃蹭喝来了是吧。

众人跪下山呼“陛下仁慈”。

这场面让哈坦紧张起来，什么意思？汉人皇帝不喜欢他们两个吗？

就在此时，玉山突然放开了他的手，抬起头，直直地看向龙椅上的天子。

.... 哥哥！

皇帝似乎是觉得有趣，多打量了他几眼。

“这孩子有趣，那就他吧。”

那时候的哈坦尚且不知道，这就是他与哥哥的最后一面。

直到被跌跌撞撞地带出皇城的时候，他还是懵的。

“...我要哥哥！”他“哇”地一声哭起来，拼命去掰那宫人的手，“我哥哥去哪儿了？”

那汉人宫女听不懂他的话，只觉得这小孩吵闹，见四下无人，正要好好教训他一下，一道脆生生的声音突然响起：

“住手！”

那时的孟朱还是个奶呼呼的女娃娃，脸上却带着些故作的老成。

她穿着一件如意云纹对襟花袄，身上还裹着一条织锦镶毛斗篷，头上扎着两个小团子。一双黑凌凌的大眼睛看过来，像个俏皮的小毛熊。

宫女认得这女孩，这是丞相的女儿。

她立马收回手，恭恭敬敬地站到一边。

孟朱扫了两人几眼，脸上写满了疑惑：“你欺负他了？”

那宫女立马跪下了：“奴婢不敢！”

“那你哭什么？”这一次，她却是看向哈坦。

哈坦也听不懂多少汉人的语言，只看见这粉雕玉琢的小丫头突然直直盯向自己，脊背一下子绷紧了。

孟朱见他不说话，便看了他一眼。

又看了一眼。

好漂亮的人！

他的头发居然是金色的！而且他的眼睛，他的眼睛......

小孟朱“蹭蹭”几步走上去，扒着他仔仔细细的看。最后她歪着头，一脸认真的总结：“你的眼睛，好像我娘的蓝宝石！”

“什，什么？”哈坦吓得后退几步。

孟朱看了一会，似乎有点不满意，这么漂亮的一张脸，上面全是眼泪鼻涕！

她掏出一块香香的小帕子，轻轻地为他擦拭起来。

哈坦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

女孩温热的呼吸，轻轻喷在他脖颈处，带来一阵痒意。

“好啦，”孟朱把帕子塞进他手里，“以后不要再哭鼻子了！”

哈坦愣愣地看着她。

“大小姐！”

远处，一个侍女急急地跑过来，看见孟朱，这才松了一口气。

“大小姐，你怎么跑这来了？快跟我回去，你吓死采莲了！”

女孩的身影渐渐远去，直到消失。

她像一只花蝴蝶，扰乱了哈坦的思绪。他只知道呆呆地站在原地，攥着那方帕子，连哭泣都忘了。

那块帕子的角落，绣着两个小小的字。

“孟朱”

一阵风吹过，手帕翻飞，拉回了哈坦的回忆。

含春院的顶楼，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盯着手中的帕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时间过的真快，距离他第一次遇到孟朱已经有十余年了。

“主人。”身后一道人影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宣王府已经收拾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