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各自为营（1/1）

外面一片混乱，地道里却寂静无声。

孟朱与哈坦一前一后举着火把，艰难穿行在这一片漆黑的道路中。

手下都被他派出去当障眼法拦截柳七，眼下只有他们二人。

哈坦虽喜爱孟朱，却也不敢完全信任她，故而让她走在前面开路，防止其突然发难。

狭小的通道中，连转身都困难，昏黄的火光下，他只能看见对方缓缓蹒跚前进的背影。

这地道才挖好不久，从客栈里直通向镇外。哈坦筹谋数年，不可能没有后手。因此当哈坦打开暗门，半强迫半哄骗地逼她下去的时候，孟朱反而有了一种“果然如此”的合理感。

“我以为殿下邀请我，是风风光光，八抬大轿将我接走。怎么的这狗洞还没到头？”

哈坦微笑，不理会她的讥讽：“等到我们成亲，自然会有你想要的八抬大轿。”

孟朱嗤笑一声，一个异族人，中原的规矩倒是懂不少。

可惜只学来了皮毛，却始终学不会汉人的礼义廉耻，骨子里仍然野蛮无耻到极致。

她扯了扯嘴角，隐在广袖中的手心暗暗使劲，攥紧那小瓷瓶。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能感到一阵阵凉风扑面而来，带着雨水的潮气。尽管前方仍是一片黑暗，孟朱却知道已经临近出口。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外面就隐隐传来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其间夹杂着些听不清的声音，似乎有人在交谈。

面前的道路开始逐渐倾斜向上，孟朱到最后几乎要四肢并用，只能用嘴咬住火把，摸索着攀爬，身后的哈坦还在不断催促，她心中烦躁更甚，恨不得一屁股把他怼下去。

讨厌的家伙。

随着通道越来越窄，雨水的味道也开始变得清晰，手下的泥土逐渐潮湿，一丝模糊的光亮在前方闪烁。

“ ＆%？^#&！”

身后的哈坦不知嚷了句什么异族话，前方立即地伸进来一只有力的长臂，一把将孟朱从眼前小小的洞口拖了出来。

“呼——哈！”久违的呼吸到夹杂着雨水的新鲜空气，孟朱只觉得整个人都精神一振。回头一看，她竟然是从一棵老树的树洞里被薅出来的，作为地道的出口，确实够掩人耳目。

几个高大的异族人围着她毫不客气的打量，期间还在嘀嘀咕咕。

孟朱其实听得懂几句不太生僻的羯族语言，依稀分辨出些许语义：

“.... 汉族女子....”

“带走..... 杀？”

“... 不可....，..”

哈坦随后从洞中探出身，便听见了他们肆无忌惮的讨论声，立马冷下脸，用羯族语严厉呵斥了一声，那些打量着她的目光才消停下来。

孟朱挑了挑眉，看来这些人对哈坦的服从性不算太高。

那几个异族人看上去有些散漫，其中一个远远牵来一辆马车，上前一把夹住孟朱的腰，提起她就想往车上扔。

“... 等等！”她挣扎起来，好在哈坦及时上来解围，托着她上了马车，同时还警告了一句那人什么。

“不好意思，他们不懂规矩。”哈坦也上了车，放下帘子，对着她笑笑。

孟朱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还是把那句“野蛮的羯族佬”咽了下来。

寄人篱下，不好再逞口舌之快。

“我们这是去哪？”她掀开帘子，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窗外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我说了，带你回去。”哈坦的语气柔和下来，欺身向前包住孟朱的一只手轻轻揉搓。

孟朱强忍住抽刀的冲动，没有将手缩回去，而是反手捉住哈坦的一只手，上面不知何时添了一道划痕，正在微微渗血。

她语气一沉：“你受伤了。”

“无妨，小伤。”哈坦被她的关注所取悦，摊开手心任她摆弄。

“我有伤药。”孟朱从袖口掏了掏，摸出一个小瓷瓶：“对伤口愈合很有效。”

哈坦一愣，手下意识地蜷了起来，就要往回收。

孟朱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嗤笑一声，打开塞子，把瓶中的粉末往自己手上的小伤口上撒了些：“没毒。”

刚刚两人在地道中爬行，不知何时手上都添了些伤口，竟也完全没有感觉到。

她都做到这个地步，再防备未免又要惹人生气，哈坦只能重新伸出手任她上药。

上完药后，孟朱又从腰带中掏出一截软布，仔仔细细地给他包扎好。

哈坦看着手上包裹着整整齐齐的布料，上面还打着一个蝴蝶结，不知为何，内心突然细细密密地泛出痒意。

带她走果然是正确的选择，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