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连锁（1/3）

杨于畏，迁居在泗水河畔。书房挨着空旷的原野，墙外有很多古墓，夜里能够听见风吹白杨树萧萧作响，声音好像波涛汹涌。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守着孤灯，正在凄肠欲断的时候，忽听墙外有人吟诗说:“玄夜凄风却倒吹，流萤惹草复沾帏。”反复吟诵，声音很哀痛。他侧耳一听，声音尖细婉转，好像是个女子的声音。心里很是疑惑。第二天，天亮了到墙外去看，根本就没有人的足迹，只有一条紫色的带子，被丢弃在荆辣丛中。他就将紫色的带子捡起来带回了书房，放在窗台上面。晚上将近二更的时候，又像昨晚儿一样，听见又有女子吟诵那么两句诗。他搬来把凳子，登上去往墙外一望，吟诵的声音突然停止了。他知道那一定是个女鬼，心里却对她有些向往和爱慕之情。第二天晚上，他就趴在墙头上守候着。一更将尽的时候，有一个女子，从草丛里慢慢的走了出来，手扶着小树，低头哀伤地吟诵着。杨于畏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女子急忙跳进了荒草里，就此无影无踪了。杨于畏从此便在墙下等候着，听她吟诵完了，便隔墙接着吟诵:“幽情苦绪何人见?翠袖单寒月上时。”吟过很长时间，墙外一点声音也没有了。他就进了屋里。刚刚坐下，忽然看见一个美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拉起衣襟向他施礼，说:“你原来是个风雅的读书人，我却心里很畏惧，一次又一次地躲开你。”杨于畏很高兴，就拉她坐下。她体质虚弱，凝着一身的寒气，好像衣服的重量也禁受不起。杨于畏问她:“你家住在什么地方，为什么长期在此客居?”她回答说:“我是陇西人，随着父亲流离到了这个地方，就住在这里。十七岁那年突然得病死去，现在已经有二十多年了。阴间荒野茫茫，我就像一只孤独寂寞的野鸭子。这几天吟诵的两句诗，是我自己作的，用来寄托潜藏在心里的怨愤。想了很久也续不下去，承蒙你替我续上了，我在九泉之下也会感到愉快的。”杨于畏想要和她交欢。她皱着眉头说:“坟墓里的朽骨，比不得活人，如有幽会，就会促人短寿。我不忍心祸害你。”杨于畏就打消了约会的念头。他玩笑一般去探女子胸部，则为鸡头肉，明显是个处女。他又想看她裙下的两只小脚。女子低头笑着说:“狂放的书生，太能够缠人了!”杨于畏拿起她的两只金莲玩赏了起来，只见月白色的丝袜，缠着一缕彩线;再看看另外的一只，却缠着一条紫色的带子。杨于畏问她:“为什么不两条腿都缠紫色带子呢?”她说:“昨晚儿因为害怕你，往回逃避的时候，不知失落在什么地方了。”杨于畏说:“我给你换上一条。”就从窗台上拿过来交给了她。她惊讶地问他从什么地方捡来的，杨于畏就把实情告诉了她。她就解下彩线，系上了腿带。接着就翻阅桌子上的书籍，忽然看见了《连昌宫词》，便很有感慨地说:“我活着的时候，最爱读这部诗集。现在看到它，几乎像是在睡梦之中!”杨于畏和女子谈论起诗文，发现女子既聪明又可爱。两人相对而坐剪烛西窗，有谈不尽的话，杨于畏如同得到了一位最要好的朋友。

从此以后，每天晚上只要听到低微的吟诵声，不一会儿女子便会来到书房里。女子总是嘱咐杨于畏说:“你要保守秘密，不要把与我相见的事情宣扬出去。我从小就胆小，害怕有恶劣行为的客人来侵害我。”杨于畏答应了。两个人欢欢乐乐，如鱼得水，虽然没有淫乱，但在闺房之中，比给妻子画眉的感情还要亲昵得多。好常在灯光之下给杨于畏抄书，字迹端正秀丽。又自己选了一百首宫词，抄下来吟诵给杨子畏听。女子又叫杨于畏置办棋盘，购买琵琶。每天晚上不时教杨于畏下围棋。就是挑弄起琴弦，弹唱一曲“蕉窗零雨”，令人听罢感到阵阵心酸;杨于畏不忍心听到最后，她就改弹“晓苑莺声”，使人听来顿觉心旷神怡。她点着灯烛与杨于畏一起游戏，玩的欢乐常常忘记了天亮。等看见了窗上有了曙光时，就惊慌地逃遁了。

一天，薛生登门前来拜访，正赶上杨于畏在睡午觉。薛生看看他的屋子里，琵琶、棋盘都摆在那里，知道这些东西不是他所擅长的。又从书里翻出了宫词，看见字迹端正秀丽，更产生了怀疑。杨于畏醒过来以后，薛生就问他:“这些玩的东西是从哪里来的?”杨于畏回答道:“我想学学这些东西，就购买来玩玩。”又问哪里来的诗卷，杨于畏借口说是从一个朋友那里借来的。薛生反复检查玩赏，看见最后一页写着一行小字:“某月某日连琐书。”就笑着说:“这明明是个女郎的名字，你为什么要这么骗人呢?”杨于畏窘得要命，无话可以跟他辩解。薛生追问得更加厉害，杨于畏还是不把实情告诉他。薛生拿着诗卷要将它带走烧毁了，他更窘了，就把实情告诉了薛生。薛生要求能够和连琐见一面，他就转述了连琐的嘱咐。薛生仰慕连琐的才华很想和她见上一面。杨于畏迫不得已，只好答应了薛生的要求。半夜，连琐如期又来了，杨于畏就转达了薛生的要求。连琐很生气地说:“我是怎么对你说的?你怎么能够随后就喋喋不休地告诉了别人!"杨于畏将薛生拿诗稿相迫，又以仰慕之情相求的实际情况为自己辩解。连琐说:“我和你的缘分已经到头了!”他百般地进行安慰劝解，连琐始终不痛快，站起来要离开他，说:“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