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汤公（1/1）

汤聘，辛丑年进士，为人端正一个有名的学士。

汤聘在重病弥留之际，忽然感觉身体内有股热气蒸腾而上。热气到了腿，腿就僵硬了，热气到了肚子，肚子就失去了知觉，热气到了心，往事涌上心头，百般滋味。

依稀记得，儿时掏过鸟窝，鸟从高空坠落丧了命。一想到这件事，这股热气就来回翻滚，上不去，直到把这一生的作为都回忆完，心里才平静下来，热气一点一点地升到喉咙，直达脑门，飘渺而出。

数个时辰后，汤聘灵魂脱壳，飘到了城郊大道上。迎面走来了一位巨人，捏起汤聘就往袖子里放。袖子里很拥挤，层层叠叠的灵魂，局促不安。

汤聘认为只有佛祖才能解了他的难，于是默念佛号，连念数遍，竟然从袖口里飘了出来。

汤聘一路往西，遇到了一位和尚，连忙施礼问路。和尚告诉他，文人的生死簿是由孔圣人和文昌君掌管，要先去这里销户了，才能去别处。

汤聘按照和尚指的路，找到了孔圣人，说明了来意。孔圣人告诉他，销户是文昌军掌管的，说完指了指不远处的宫殿。

汤聘来到宫殿，文昌君端坐殿上，汤聘跪拜了文昌君。文昌君翻看了生死簿，说道，你为人正直，造福百姓，是可以多活几年，但是你的肉身已腐，这事只有观音菩萨能办。

文昌君为汤聘指了路，汤聘不敢耽搁，很快就上路了。

汤聘来到了一片竹林，竹林深处有一座大殿，观音菩萨端庄祥和的坐着，汤聘恭敬的叩拜了菩萨，述说了一路上的经历，菩萨面露难色，汤聘连连叩头，苦苦相求。

一旁的仙人在菩萨身边耳语了一番，菩萨舒缓了面容，撮土成肉，折柳成骨，附在了汤聘身上。接着由童子送汤聘回到家里，用手一推，灵魂肉身合二为一。

汤聘醒来，大口喘息，小声呻吟，等缓过劲来，叩击着寿棺，守灵的人吓得失声，连忙招呼人来开棺。

家人见汤聘面色红润，呼吸均匀，连忙把人扶起来，相拥而泣。这样一算，汤聘走了有七天了。

民俗认为，头七回魂，回家探亲。汤聘死后，独自踏上还魂的道路，一路上经贵人指点，凭借着生前的福业，又挣来数年的阳寿，灵肉合一，重返人间。人做善事的时候，他的心里是清静安帖心情稳固。当人要做恶的时候，从一开始到结束没有不心中懊恼烦躁的；特别不受束缚而致丧命的，夜里气息已经消失，还是能够平安而且无事。将死之时，如果心血来潮，必然一一潮尽而后得死。心中多清静，则虽然身已死而犹如活时一样身体平静；心中多烦燥的，在自己的心里就放不下过不去很多事情，更何况有许多烦燥罪孽，怎么能不让他消受，身心俱裂呢？

《霍生》文登有个姓霍的书生，与一个姓严的书生小时很要好，长大了经常开开玩笑，顶起嘴来，谁也不让谁。

霍生邻居有个老婆子，曾给严生妻子接过生。有一次，婆子偶然与霍生妻子说起严生妻子阴部有两个肉瘤。霍生妻子又将此事告诉了霍生。霍生与同学们谋划好了，听到严生将要来时，故意小声说：“某某人妻子曾与我私通。”众人不信，霍生便捏造了始末情节，并且说：“你们不信，我知道她有个秘密她的阴部有两个肉瘤。”严生正好走到窗外，听得明明白白，返身便走，回家拷打他的妻子。妻子说没有这回事，严生打得更厉害。妻子不堪其苦，就上吊自杀了。

霍生这才懊悔莫及，但又不敢向严生说明情况。后来，严妻冤魂夜夜哭闹，全家人不得安宁。没有多长时间，严生也突然死了，鬼也就不哭了。

此后，霍生妻子夜夜梦见一个女子披头散发朝她大喊：“我死得好苦啊！哪能叫你们夫妻欢乐？”霍妻醒来就得了病，几天也死了。霍生也梦见一个女子来指点着骂他，并用手打他的嘴。醒了以后，感觉嘴唇隐隐作痛，用手一摸，高高肿起，三日后成了两个小肉瘤，成为顽固的症状，不敢大声说笑，一开口就疼痛难忍。

又：本县有一个姓王的书生，与同学某生要好。某生的妻子要走娘家，王生知道某妻骑的驴怕惊，他就预先藏在路边草丛里。等某妻骑着驴走过来时，他猛地出来吓驴一跳，某妻就摔倒在地上了。赶驴的是个小僮，无力扶她上驴，王就殷勤周到地把某妻抱扶上驴。某妻也不认识王生是谁。

王生洋洋得意，对人说：小僮追驴去了，自己曾与某妻在路边草丛里私，某妻穿的是什么袄，什么裤。说得清清楚楚。某生听后，非常羞愧地离开了。

过了一会，王生从窗缝中看见某生一手持刀，一手扯着他妻子朝自己走来，满面愤怒凶恶之色。王生吓得跳墙就跑，某生在后紧紧追赶不放。约追了二三里路，某生看看追不上王生，才回去。王生却因极力快跑，肺叶扩张，得了哮喘病，几年都治不好。